近日,极其悠闲,常和友人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席间,亦常常聊起古建筑啊、钱币啊什么的.....友人,是收藏玩乐之大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涉猎极广,记得曾经谈起过钱币,聊了钱币,自然免不了聊些铸造、版别什么的....什么什么版啊,如何特征啊,什么什么的铸造钱监啊...什么什么版是谁造的啊....铸造的那天铸造师家里吃了什么啊....当然,有次也延伸到铸造师为什么喜欢晚上睡觉打呼啊.....反正就是在扯淡
今日,上来,看见朱二浒同志的帖子,看了,想起朋友聊天时说的
1,“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徽宗年间瘦金体由于皇帝偏爱,成为馆阁体,并用于钱文的书写。”宋代崇尚颜柳欧,书风开放自由,“米黄苏蔡”更是倍受推崇,不知二浒兄何以“肯定”瘦金体成为当时的“馆阁体”?有何文献佐证?
2,“我认为,《宋史》记载的皇帝书写钱文与其说是一种实践性活动,更不如说是一种宋代的政治惯例,跟皇帝每年春天去农田里搞一下种 庄稼的仪式差不多。” 二浒兄说《宋史》里记载皇帝写钱文是一种政治惯例,但是通部《宋史》里,提到皇帝亲书钱文的,只有一处,“初,太宗改元太平兴国,更铸太平通宝,淳化更铸,又亲书淳化元宝,作真、行、草三体。”,不知您这种“惯例”,是根据《宋史》中哪卷得出的结论?
3,“那么这些徽宗瘦金体珍版钱文的作者是谁呢? 笔者认为,真实的钱文作者应是深谙徽宗瘦金体精髓的少数文化精英。他们可能是徽宗画院的学生,也可能是钱监或养或请来的擅长馆阁体(瘦金体)的文人,有些还是达官显贵。”二浒兄既然说是纯学术讨论,那么您这种“认为”是根据什么得出的呢?请列举您的论据,无论是宋代书画、宋代史料、宋代杂文笔记都可以。
4,“我们可以畅想一下北宋钱文颁布的流程。大观元年春日,在有司的盛情要求下,皇帝兴致勃勃的撰写了四个字,大观通宝(瘦金体),圣旨一宣,抄送各路钱监。史官郑重载下此事。”您这种畅想,完全与历史史实不符,徽宗时期的铸币流程,早已在《宋史》中写的明明白白,不知您仔细看过没有?
“(崇宁)四年,立钱纲验样法。崇宁监以所铸御书当十钱来上,缗用铜九斤七两有奇,铅半之,锡居三之一。诏颁其式于诸路,令赤仄及乌背,书画分明。”
“时蔡京复相,再主用折十钱。(大观元年)二月,首铸御书当十钱,以京畿钱监所得私钱改铸。寻兴复京畿两监,以转运使宋乔年领之,用提举京畿铸钱司为名。乔年铸乌背漉铜钱来上,诏以漉铜式颁行诸路。”
中国历代正史,用字用词非常讲究,我上面说过,《宋史》中明确提到皇帝“亲书”的,只有淳化更铸那一次,请注意看上面这两段文字,都是崇宁监与京畿钱监先制好样钱后,由皇帝选定钱式,然后颁行诸路。所谓“御书”,可以是皇帝“亲书”,也可以是集字(即挑选皇帝作品中的用字,中国历代皆有集字的例子,例如《大唐三藏圣教序》碑,再如“主席报头”等等),但《宋史》中对太宗亲书“淳化元宝”四字大书特书,甚至书体都写的明明白白,对徽宗朝却只用“御书当十钱”一笔带过,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就是集字,因为徽宗朝改元更铸新钱的流程是先由某钱监制样钱,进呈御审后直接颁行诸路,这在各史料中写的是明明白白,根本就没有徽宗写字这回事。而且《宋史》中明确说明,“御书”的只有“当十钱”,连称“御书当十钱”。
5,“我认为,宋钱中有些1、2级版,就是这么出来的,仅有少量试样,上面未经批准,不予开铸,故而存世三五枚,廖若星凤。其数量少的原因或许很简单,被上面拒绝了。我们猜测有几种情形杯具的。第一,钱文布局难看(例如,大观通宝折十旋读样钱),比例失调,看着矫情,被拒;第二,被上头脑子脑子抽掉随便拿掉几个。(纯属倒霉,跟嘉德拍卖会文物局每次都要拿掉几个生坑的钱差不多)第三,犯了什么忌讳。(比如没有拍对上头的马屁);第四,铸钱成本太高,入不敷出。这个原因很正常的,如果铸造一文钱要花费的代价大大超过了一文钱,国家要赔钱的,肯定搞不长久。金人是东北的林猎民族出身,比宋人实在,铸造大定一文要花费六七文的成本,搞得怨声载道,就是例子。”最后这一结论,不知二浒兄是根据什么论据得出的?有哪本史料文献做支撑?北宋的进呈试样,不管皇帝批或不批,均应是“样钱”级别的东西,样钱与版别,没有任何关联。徽宗时期,有了《钱纲验样法》,试铸、备查等监管流程十分复杂,再加上币制混乱,朝令夕改,更铸、改铸、立监(含院)、撤监(含院)等情况频繁混乱,这才是产生大量版别的根本原因,读过《宋史》的人都应该对此有所感悟,与什么“文字比例失调”“上级喜恶”“犯忌讳”等等没有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