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开元钱儿
收集钱币是我二十来年的一个爱好,究其快乐却是半蹲在烈日下、寒风中从几十、几百、乃至上千枚锈迹斑斑的钱儿中能找出一枚自己的发现。这又是与众多藏友间的搏弈,比较的是一种毅力,考验的是日常知识的积累与瞬间的反应。以前藉工作之便去过不少地方,加之自己喜欢旅游,这个爱好让自己每到一处也多了一份牵挂,现在看到一些旧藏的标注也有了对那儿的回忆。
每个收集者都有一段或几段值得乐道的经历。自以为收藏的妙处有二,一是得心仪之物,二是忆得来的经过。二者能合为一堪称绝妙,无论是物或得来经过都是值得珍视的。诚然这类故事即使有了些许演绎,说说也是蛮有趣的,但若换做买钱儿时卖家讲的则药味十足了。
早先钱币的收集是广泛的,打开册子俨然一本中国历代帝王年号表。多年后发觉这样没有重点的收集不但不精,而且很难有提高,于是琢磨整个专题。唐开元通宝以其钱文大气规整,虽形制雷同,细节中又变化无穷,亦不乏版别成为自己专项收集的题材;再有开元通宝铸造、使用时间都很长,历代钱币中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同样它也是作伪者略少眷顾的品种之一。
开元钱儿中我很喜爱其中的大字版。2006年底的一天,在报国寺老L那儿见到一枚开元通宝大字背上下仰月的,玩开元的都知道开元钱儿大字版中以光背居多,背有月、甲文的也就上仰月下俯月、左甲文、右下甲文几个固定版式,上下双月同仰的却不多见。钱儿这个东西,市场上常见品、名誉品都还有个指导价,可一旦涉及到某一细化的版别,除非你阅钱无数,不然很难对其做出精准的评估,买卖双方更多凭的不过是感觉。老L开价700元,当年这价也是不低,去过几次还价,老L始终坚守。
2007年初出差西安,在八仙庵市场一店铺中购得数枚开元通宝,随后与商家闲聊,我说自己是从北京来的,商家讲他年前去过报国寺钱币交流会,说起彼此熟悉的人,我讲起老L,他讲去年曾将一枚开元大字背上下仰月卖与他的,我讲在老L处见过此枚钱儿,说自己想以400元拿下但老L不肯,他讲“那个钱儿确实少见。我就是400卖他的,你出这个价买,他当然不肯了。”周末回到北京,到了报国寺,老L的摊儿上500元顺利成交。看来底价儿永远是商家的秘密,现在是,由此追溯到唐朝仍是,而以现代的钱换唐代的钱儿,在不同的城市间穿梭依然是。
收藏是一种情趣,在情趣中发掘情趣同样有趣。自己的开元钱儿中,一册是专门集有唐人印迹的。开元通宝充市千年,唐先民中大有闲情逸志且闲极无聊者,或在钱缘上削边,或将缘锉成齿轮,或刻画花纹,或将方穿孔挫成圆孔的,更有在地章上钻出三孔、四孔便于缠丝成毽,或直接将钱儿磨成五角…我遂为它们一一命名:唐朝齿轮、李唐赤色、唐人做毽、唐人无聊等等。
每见如此各式的钱儿,把玩间揣摩着一个个不知名姓唐人当年的心迹,虽是他一时无聊之举,却扰得千年后同样无聊的我遐想翩翩,也是当年功夫没有白下哈。
早年收集仅是凭着一两本历代泉谱,而对某一种钱儿(如开元通宝)专题性收藏的资料少得可怜,此后见有日谱,再后在园地里看到了笨笨、斑点猪、百福堂等大家的收藏及系统归纳的理念,更有他们对开元通宝会昌钱版别细致深入的高见,始知自己应该遵循的方向,再看自己的收集也有了新的理解。
古泉园地里各讨论区版主本着治学严谨态度的引导与点评,对于初学者乃至深入者都是大有裨益的,园地起到了桥梁作用,既让天南地北朋友的收获可当天在家分享到,又让许多初学者的疑惑得到方方面面不同角度的解答,拓宽彼此的思路,这在以前是很难想象的。更有细心博学者,总结中梳理千百年前铸造者都不曾关注的规律著述成书服务大家,如此用心之人着实值得学习啊。
钱儿虽小,却是个贯穿千百年连接古人与今人的纽带,园地让大家将其中的学问在彼此学习交流中理清,穿起了各地朋友的联系。
相信这种青铜情结会伴我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