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事】
岁月无情,往事如烟。屈指数来,涉足收藏已二十余载。虽藏品甚微,可那些心酸或快乐的藏事却完好清晰的留在心中。就说上几件与泉友们共勉。
倔强的老先生
早些年单位不景气,休班之余在邮局门口练个摊卖点邮票搞点福利。98年2月的一天上午,搬了箱年册在邮局门口叫卖,“97年册180一本,比里面(邮票公司)便宜80块啦!”气得邮局卖邮票的小姑娘直飞我白眼。
人围得不老少,就是不给开张。看着有人从邮局拿着260一本的年册出来,气得心里直骂人“傻帽”。这时见一老先生从脚踏三轮车上下来,带着一身的酒气,摇晃着来到摊前蹲下身看起来。正纳闷大晌午的咋就喝成这样子呢?只听的老先生一声大喝:“谁让你在这里卖的?!”着实地被他吓了一跳。他又指着地上标价的纸板子:“180?真的假的?!”我马上没好气的回了句:“真假自辩,卖出不换。”他倒也不再理论,嘟囔着什么进到邮局里去了。
过了不多会儿,随着邮局里老先生的吼叫式讲话停下来,就见到他摇摆着出来,气冲冲地走过来,“要两本350卖不卖?”我愣一下,立马说:“行!”他一边嘟囔着“是假的话有你小子好看的。”一边掏出钱数一下递给我 ,“找我50!”声音依然的大。交接完毕,他仍是不住嘴地上车走了。当我想把钱装进口袋时,无意一捻,奇迹出现了,4张崭新的老头票变成了5张,再用力竟然又多出来一张!抬头看见还没走多远的老先生,使劲地喊:“哎~~快回来,钱错了!”一旁观看的人也明白了状况,齐说:“不给他,不给他。看他牛的。”当我想追上去的时候,老先生终于听见了我的呐喊。他那好像永远不会停下来的嘴先把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咋呼啥?咋呼啥?少你钱了咋啦!”我说“是啊,钱不对,你看看。”“咋就不对了呢?想讹人咋地?!”我说“是多了,多了两百。”他终于不说话了,然后想了下,就一下把钱抓过去,在几个围观者的不满甚至责骂声中走远了。
呵呵,后来老先生就成了我的老客户,一直买了我好多年邮票,直到我不做邮票了为止。也陆续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他姓武(或是吴 伍什么的,问过几次也始终没确定是哪个字,也许是他的大嗓门和善饮使我联想到我们山东好汉“武二郎”就一直叫他“武师傅” )。是湖南人,在胜利油田干了一辈子的钻井工,也落下了一身的病,是以终日以酒为伴,以减轻病痛。如今算算有近十年没见到老先生了,不知还健在否?
广告趣事
正式下岗后就不再摆摊了,开了一个小店,叫做“惠真邮社”,有朋友笑我取了个出家人的法号,管他呐,反正是信心满满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现实却没那么如人意,这开店和练摊完全是两码事,前者是业余性的,有一搭无一搭都行,开店却是店门一开就带着一天的开支,房租不说,这费那费的都来收。接连几天就没整出开销来,那个急啊,上火上的牙都肿了。不过一急倒急出一招来,宣传啊,电视 报纸的咱搞不起,就印发传单吧。
说干就干了,编稿,印刷。上午堵邮局门口发,下午市场商铺发,一天下来没少硬着头皮和管卫生的大妈 商场的保安们耍横。晚上就贴路灯杆子。这活一个人不好干,就喊上一哥们帮忙,一人刷浆糊,一人往上贴。当贴到一小区大门口处,笑话来了。路灯下的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的坐着许多老人在乘凉聊天,一老先生就凑过来看,眼神不好就问:“卖啥的呀?”我忙回话:“是集邮。”“哦。是机油啊,汽车的还是摩托用的?”晕啊!我就解释:“这个不是那个机油,是卖邮票的。”这时旁边一老太太接茬也蛮快:“是卖油条的啊,嗐!咋就卖个油条还值当着贴个广告?”
就那晚上,贴遍了大半个市里的电线杆子愣是没觉得累,那个乐啊。现在想起来还是乐的不行。
第一次下乡收货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下乡收货依旧记忆犹新。
邮市不景气了,就不能以邮票为主营了,改整古玩吧,反正也懂些,也有些。还是那个店面,门头得换一下,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夜,终于起了一个自以为通俗易懂 抓人眼球 过目不忘的店名——老东西收藏屋。哎,您还别说,大部分过路人还真是会慢下来看,极多的还会大声念出来,不过让我郁闷的是没几个人把它念全了,都只念前三个字就不继续了。坐在门里那个汗啊,后来习惯了(说麻木了更贴切些),也就皮实多了。真的是很锻炼人啊!
慢慢地以前自存的东西卖的七七八八了,坐地也收不到多少货,就想起下乡去转转。于是就找了一兄弟打伙,骑一辆125摩托轰轰隆隆开了几十公里后一头扎进村里。记忆深刻的是,那时的村子里好多的狗啊,追着那个咬啊!吓得胆颤心惊的。
村中心当街口找个地扎了营,摆上个收购牌子(来之前刚刚写的),试着喊上几嗓子。见到上岁数的就问:“家里有老辈子的玩意儿吗?”还别说,陆陆续续地真有老乡送来不少东西,虽然大多都像老乡们说得是老辈传下来的,可基本都是些破碗烂罐啥的。还见一老大娘惦着小脚追着一老爷子喊:“你这个败家的老东西,那碗才破了一点还能用呢!”我倒啊,敢情真当俺是收破烂的了。不过老乡们都实在着呢,说着“拿都拿来了,给俩钱你就捎上吧。”我也是盛情难却,这只粉彩破碗一块,那个绿釉的破口罐子两块,青花的那个缺耳朵瓶子就三块吧。。。基本上是来者不拒。半天下来,忙的是热火朝天,直到喊了声:“除了老制钱(方孔钱)别的都不要了,带不了喽!”这才慢慢的作罢。当老乡们都散了,我手心里紧捏着一个“天下太平”的花钱,看着满地的“古董”发着呆。一抬头,看见同来的那哥们似笑非笑地瞅着我,我问干嘛呢?他不阴不阳地说了句“终于明白你为啥要叫‘老东西收藏屋’了,敢情你那‘屋’里除了老女人不收,啥老的东西都收啊。”我心里虽愁嘴上可不能软:“这就叫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你挑三拣四的啥也不要,谁还往你这里送东西,眼红的话地上的东西随便拿两件,哥送你的。”第一次没啥经验,准备也不足,就着老乡的干草,装了满满的两编织袋。一边挂一个,一路上小心谨慎着,快到家的时候,这哥们一不留神给颠了下狠的,立时传出不吉祥的声音,我当即就骂出声:“我操!这下真省心了,没到家就给卖差不多了。”随即就想开了:“幸亏也没收到啥好东西。”
虽然以后也经常下乡收货,也有一些值得怀念的故事,可再也没有第一次那样的兴致,那样的热闹,那样的值得回味了。
遇上一个不还价的人
记得那时店里生意比较淡,所以每周的交流会是必须要赶的。礼拜五是邻市滨州或德州,礼拜六是本市,礼拜天基本是在店里接待本地的老顾客。
那一次是在本市,没有专业的市场,就在市邮局旁边的空地上。出摊的人一行行自觉地排开来,见相熟的先打下招呼,然后埋头摆带来的“货” 。我带的东西比较简单,一两本银元,几本古币,一册纸币,一册邮票,再加一袋子铜板。那天阴天,上午光顾的人并不多,无奈之下大伙只有砸牙唠嗑,一晃快到中午了,期间只挑走了二十几个铜板,一块钱一个。正萌生退意时,来了一个人蹲在我摊前,先拿了我一张名片看了半天,然后捧起银元册子看起来。这个老兄浓密的黑发,不长不短,却直直的竖着,显得头很大,当下就暗地里给他起了个“大头”的绰号。半小时的时间里,“大头”一边看,一边问着可笑的“外行话”:“这都是纯银的吗?”答:“银元没有纯银的。”问:“这上边的戳是谁打上去的?”答:“这真不是我干的。”问:“你咋就没有二 四 六年的大头呢?”答:“那些个啊,咱买不起啊,几万块一个呢。”。。。当我实在是耐不住烦时,他又问:“大头卖多少钱一个?”我当即报价:“一百一块,还价不卖!”然后就听他说:“好吧,麻烦帮我挑20块大头,一共2000是吧。”我一下就蒙住了,当时大头通货价是50出点头,一般能卖到55-60之间,八年的也就不到70的样子,龙洋也就刚上百吧。“先给你钱,给我挑吧。”我还在愣神的时候,“大头”已把钱递到我脸前了,“数一下。”我只有接过钱,含糊道:“我给你挑啊。”“我相信你,他们都说你不卖假货,不坑人。”晕啊,不卖假货倒一直是我的原则,不坑人嘛?这价卖你了还不叫坑人啊!你这人也真是,咋就不还个价呢?这价买大头,你也真成了“冤大头”啦。都到这份上了我还真不知说啥好了,只有埋头挑起来,品相当然是挑最好的,八年的也挑上,最后又搭上两个小龙毫子。当“大头”千恩万谢地走了后,我暗下决心:“兄弟,下次一定给你找回来。”那天“大头”走后,生意一下好起来,又卖了三千多。回到家,把钱交给老婆,老婆说:“这么多,咋就不高兴?又丢东西了?”我就把“大头”的事说了,她听完了说:“以后可别这么狠了,你说他咋就不讲价呢?”
不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到“大头”。不知是他明白了我“坑”了他不宵来找我了,还是心血来潮地就买了那一回。直到几年后大头涨到三百多,我才释怀了些。
几件往事,又勾起许多的感触。那些年,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