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背“季”钱极为常见(上季下季),价格也很便宜,它尽管平凡,却已经吸引了我很久,为什么呢?就是它的背文“季”的含义。小钱币可以作大文章,平凡的钱币也可能隐藏着大秘密。
一些书上但凡提到崇祯背“季”,往往是一句含糊的“南京铸”。从形制上看,背“季”钱确属南钱,但到底是不是南京所铸,还值得商榷。背“季”钱一共有三种:上季,下季,右季左竖二
上季的面文与下季迥然不同,很容易分别,季二与它们又不同,但与上季更加相似。特征如下:
上季:双点方头通、缶宝、示祯
下季:单点角头通、尔宝、衣祯
季二:双点方头通、尔宝、示祯
图一:上季
图二:下季
图三:季二(引自“浪”兄的“崇祯背字系列大全套”贴,发表于2007-05-16 )
(本文转自我的QQ空间,图片无法正常显示,晚上回家再传图片)
“季”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在史料缺乏的情况下,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束手无策呢?我认为还是有办法的,可以试试“正常思维法”,顺着古人的正常思维去想事情,古人也好,今人也罢,大家思考问题的方式基本是雷同的,走路都喜欢抄近道,阴天出门都会带雨具,因此,没必要把一些考古问题过分的形而上,也许并没有那么复杂,只要按照一种大同的方式去思考,也许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咱们先用用排除法试试,崇祯钱的背文分以下八大类:记重、记值、记地、记局、记皇命、记数、记年、记炉
(1)记重:八分(钱重八分,2.98g)
(2)记值:一分(兑换银一分)。川版钱文皆为“一分”,严格的讲,应该是“一钱”,若一枚小平铜钱即可兑银一分,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而万历背厘,利用背厘等背“厘”钱则表明一枚小平铜钱可以兑银一厘,即千文铜
钱可以兑银一两。而事实上,这仅仅是政府的一厢情愿而已,铜钱和银两的比价往往是动态变化的,这个以后再详述吧。
因此,严格的说,崇祯背“一分”应该释读为“一钱”,其实还是记重钱。
(3)记地:“青”表示安徽池州府青阳县(今天属安徽铜陵市,盛产铜矿);“应”表示应天府(南京);“重”表示重庆府;“嘉”表示嘉定州;等等。
(4)记局:“工”表示工部宝泉局;“户”表示户部宝源局;“跑马”表示南京太仆寺(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5)记皇命:“制”表示制诰(皇帝的命令);“奉制”表示“奉旨”;“勑二”的“勑”同“敕”(chi,四声),表示“敕令”,也是表示皇帝的命令。“监二”“监五”等的“监”表示奉旨监察。
(6)记数:天干类的甲乙丙丁戊己庚(泉界常常戏称为“天干七子”),本质上也许是一种“记炉”,区分批次或材料。由于是用数字表示,且原因尚且不明,因此单独列之为“记数”。
(7)记年:之所以把记年列在这里,是为了尊重传统观点,而本人认为,崇祯是没有记年钱的。旧论认为天干七子为记年,而“正常思维法”告诉我,古人是不会单用天干来记年的,记年,一定是天干地支一起使用,即干支纪年法。此外,钱币的铸造是有一定继承性的,例如日本人《万历钱考》中提到万历浙江版的时候,讲了这样一句话:“浙江钱币铸造精良,而钱匠行业往往子承父业,传承有序”;由此可见,同一区域的钱币会形成同一风格,这种风格会具有很强的延续性。有明一代,崇祯以外的行用钱皆无记年,而记地的习惯则在朱元璋还是吴王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对明钱稍有了解的朋友都知道,大中钱,洪武钱的记地非常普遍,而到了天启朝,钱币记地之风又开始盛行,到崇祯朝则延续了这种风格。而记年在崇祯之前的历代明钱都没有出现过,因此,崇祯钱出现的纪年的可能性极小。
(8)记炉:星月纹、“新”“旧”、天干七子等。表示铸造的批次,区别于其它。星月纹类也可能是为了单纯的美观。
此外,以上八类彼此之间还可能形成若干种组合,例如“重右一钱下月”则是“记地”+“记重”+“记炉”;“户二”则是“记局”+“记值”了,这里就不再一一赘述。
OK,可以开始我们的排除法了,记重、记值、记地、记局、记皇命、记数、记年、记炉
“季”和哪一类最靠得上呢?简单的排除之后,得到以下两种假设:
一、通过“记数”来“记炉”
二、“记地”
下面分别阐述:
一、通过“记数”来“记炉”,“季”有一个很重要的含义,就是表示排行,“伯仲叔季”的“季”表示最小;春季分三个阶段,“孟春、仲春、季春”,其中的“季春”则是表示春的最后一个时期;总之,“季”若用来记数,表示最小的,最靠后的。我有这样一种猜测:各铸局的钱炉可能或增或减;而铸局则可能或立或废,“季”的含义会不会是一个即将废弃的钱局的最后一次大批量的铸造呢?用“季”表示行将废弃之意?
二、“记地”,百度之后,没有找到简称为“季”的地方,不知道是百度的功能不足够强大,还是的确就没有一个地方简称为“季”。对先秦“方足布”有了解的泉友,一定听说过“王氏”“皮氏”“受氏”吧,河南西部边陲有一个著名的“卢氏”县,明史中记录明末农民战争的部分,会多次看到这个兵家必争之地的“卢氏”。以姓代地的情况在古代是很普遍的,那么有没有一个“季氏”呢?百度帮助我回忆起中学时的一篇选读文章:《季氏将伐颛臾》,其中的季氏指的是鲁国的一个位高权重的家族。如果季氏用来记地,难道表示的是山东的某一个地方吗?崇祯朝山东有没有铸钱我不知道,但崇祯“季”钱轻薄,南都之风浓郁。这令我十分困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假设,会不会是江南某“季”姓大户捐铜所铸?从百度上看到,如今江浙两省的“季”姓的人口占全国“季”姓人口的59%,可见“季”姓在江南繁衍之盛。这种把家族姓氏记录在钱文背后的情况,先秦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可能是我的胡思乱想吧。
“季”究竟是何意义呢?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