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十七岁。在那个未满十八岁便算作未成年的年代，她曾笑着对我说，说自己已经十八了。而我，已经二十三岁有余，正被家庭的变故推着走向人生的岔路——母亲远赴西安，我则辗转到了渭南，最终为了生计，落脚在澄城一家酒店做服务生。
我的性子里带点天生的诙谐，说话总爱逗人笑，或许正是这份轻松，让她总爱来找我。她留着披肩发，头发常半遮着脸，内里是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外面套着牛仔外套，白衬衣会长出外套，配一条宽松的裤子，肩上挎着一个包，显得格外的酷。每次与她相处，我都只当是在哄自家妹妹开心——六七岁的年龄差像一道清晰的界限，让我从没想过其他可能。
酒店的工作常要忙到半夜十二点，下班后我总习惯去附近的网吧待一会儿。每次我打电话喊她，她都会独自赶来，即便我提出请她上网，她也总固执地说自己有钱。有好几次，我们在网吧待到凌晨两三点，我却从没想过要送她回家，如今回想，那时的自己真是迟钝得像个傻子。她曾把她家里的电话告诉我，我甚至和她的母亲、妹妹通过话，那时只觉得吧她当个妹妹挺好的，却没读懂背后藏着的心意。
转折发生在我谈了女朋友之后。一次和女友外出，买了些零食回到酒店门口，下车时恰好被她撞见——我当时全然不知，还是朋友提醒我：“你咋惹着她了，人都哭了。”我愣在原地，满心困惑，直到后来主动和她说明，我始终只把她当妹妹，才稍稍打破了那份尴尬。没过多久，她的妹妹打来电话，语气带着不解：“我姐那么喜欢你，你为啥不喜欢她呢？”我握着电话，只能如实回答：“年龄差太多了，我二十多了，耗不起，也不能耽误她。”
再后来，我因工作去了东北通化，那之后便与她断了联系。直到某天，她突然打来电话，说她想来找我。我嘴上说着“你愿意来就来”，其实可能是她跟男朋友闹了矛盾，说的胡话吧。我心里很清楚，这份冲动终究不现实，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如今再想起那段时光，心里总有些说不清的滋味。若是一直做彼此的“妹妹”与“哥哥”，该多好。只是那时的我们，一个藏着懵懂的喜欢，一个揣着迟钝的顾虑，终究错过了这段情谊。现在想想那时候是不是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