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回顾: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从我住的地方到单位有21公里路程,骑自行车顺风的情况下只需要一小时多一点儿就能到单位,不刮风正常要骑70分钟,逆风的情况下要骑8、90分钟甚至更久。和往常一样,我算好时间,留出了80分钟时间,却不料今天又赶上了逆风天,我拼尽全力地蹬,到单位还是迟了几分钟,被扣了工钱,我无奈苦笑,毕竟人不能与天抗衡。
长安街是我上班的必经之路,我每天都会骑车经过天安门、中南海、人民大会堂、英雄纪念碑、国家大剧院等,这些伟大的建筑构成了这首都独特的风貌,也见证了国家的发展与进步。在日复一日的通勤中,它们成为了我生活的背景板,而我则是匆匆过客。
今天阳光挺充足,驻留在身上许久却没有暖意,太阳就像个冰冷的大灯挂在天上。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辆公交车缓缓驶过,车窗上凝结着一层白霜,模糊了车内乘客的脸庞。道旁的树在寒风中瑟缩,枯黄的树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宛如沉默的哀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是啊,2024年总算过去了,这一年我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以前我都喜欢回家向宝妈倾诉自己的不幸,以释放心中的苦闷,现在这些话却不知道该对谁说了,于是苦闷变成了郁闷,我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就像提前步入了暮年。七月份陪宝妈去医院瞧病,护士姐姐管我叫“叔叔”,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岁月的痕迹已经如此明显。
我一直自以为对数字敏感,偏财运也不错,我也从来没觉得炒股是件多难的事情,我运用天赋,短短几年时间,赔掉了一辆宝马5系的钱,但我一个骑车上下班的人,要车又什么用?于是我安慰自己,就当是买了辆车被偷了。7月24号那天,我输到心痛了,我发誓这辈子不再炒股,我将股市中残存的那一点点毛票取出来,并销了户。那几天我心情非常沮丧,还时常对着宝妈和孩子吼叫,家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两天后,也就是26号那天下午,宝妈突然腹痛,我将她紧急送往医院治疗,从那一刻起,我们的厄运就开始了……



第一次买歌茨银章是在2023年的9月份,网上看见一枚MS65最高分的“神圣德意志帝国”的银章,虽价格不菲,但还是义无反顾地买下来当作生日礼物送给自己,宝妈听说这是我买来送自己的生日礼物,执意抢着要把钱给我报销了。说起这枚币与我还颇有渊源,20多年前,在某钱币网站看见过这个品种,当年也是一见倾心,立即询问卖家,却得知前几天已被售出,老板让我等等,说以后有了再通知我,没想到这一等竟是20多年。
我本就是个怀旧的人,时间的流逝反而增加了我对它的渴望,如今心愿已达成,手握这枚美轮美奂的银章,心中满是幸福与喜悦。然而,这份满足并未让我止步,反而引领我踏入了歌茨币章的广阔世界。我几乎一见到歌茨章就忍不住购买,一直买到2024年6月份,前后也积攒了好几十枚。
资金限制了我的购买欲,后来实在买不动了,于是,我萌生了一个念头:何不自己编写一本歌茨图录,即能在中国推广歌茨币章文化,又能让中国的泉友们更加系统地收藏歌茨币章。这个想法首先得到了宝妈的支持,她说,人活一世,总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来充实生命,而写作书籍便是其中最具传承价值的一项。听说我要写歌茨币章图录,圈内大佬谷总还特意给我寄来了一本德国的歌茨图录供我参考。
说干就干,利用工作空闲,几个月时间就整理出三百多枚币的图片及文字介绍,眼看大功即将告成,胜利在望之际,谷总却突然把图录要回去了,说要借给另一位朋友看几天,半年多过去了,也再没给我寄回来,加之后来我家庭的重大变故,这件伟大的事业便搁置了下来,最遗憾的是,宝妈没能亲眼看见我成书的那一天。希望2025年我能调整好心情和状态,继续将歌茨图录完成。
老万业余爱好古钱币集藏,今年最大的收获不是古钱币,而是发表了几篇文章,得到了古泉园地网站的认可,把我提升为论坛版主。这份意外的殊荣算是整个灰蒙蒙的2024最温暖的亮点吧。几乎每个周末我都会抽出时间写写文章发发帖子,幸运的是,园地每个月评选出来的优秀文章里几乎都有我的拙作,并且会直接奖励现金,这一点比其它钱币类网站都更实际,我最多的一个月有8篇文章获奖,斩获奖金两千多元,全部上交给宝妈。那段时间家里的餐桌上几乎天天晚上都有酱牛肉,这是儿子最喜欢吃的东西,也是我下酒的绝佳伴侣,对于在疫情期间倒下的这批中产,我们的日子勉强过得还算不错。宝妈经常会见缝插针地搞起了教育,她夹起一块牛肉在孩子眼前晃来晃去地说,看,这就是爸爸写文章赚来的钱买的牛肉,知识改变命运,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要向爸爸看齐喔!
这样的场景,简单却温馨,让我们在不易的日子里相互慰籍。
今年,因为手头拮据,我在古钱币收藏上几乎颗粒无收,心仪之物皆因囊中羞涩而遥不可及,股市的挫败更是雪上加霜,让我毫无消费的心情。身无长物的我,本以为这一年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去了,没想到,临近岁末,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得到了那枚梦寐以求的佛教花钱——“同心念佛”。
这枚钱,我曾十几年前在报国寺周老板的店里惊鸿一瞥,只因周老板索价甚高,只能望币兴叹,后来在《花钱图集》上又翻到了这个品种,定义为三级币,我心中深以为然。2013年,公司经营稍有起色,又惦记起周老板店里那枚“同心念佛”,贵就贵点吧,有钱难买心欢喜,于是带足了银两,跑去周老板店里准备迎娶美泉,却遗憾得知它已被人捷足先登。
回家后我把这枚币的图片翻出来让宝妈瞧,她说咱们有佛教信仰的人看见这种东西自然就会感应到它的磁场,如此殊胜的钱币若是供养在家里的佛龛上,定能为我们带来福报,让家宅生辉。她坚信,只要心诚发愿,“同心念佛”终会与我们结缘。
9月份,在宝妈住进ICU重症监护病房的最后那几天里,我在病房外的廊道日夜守候,偶然拿出手机在泓盛拍卖电子预展上翻到了这枚钱币,想起了宝妈对它的期盼。我委托泓盛的元总帮我竞拍,一个月后,宝妈离去了,而我,也如愿以偿地拍得了这枚钱币。我按照宝妈的愿望,将它供奉在佛龛上,虔诚地点燃香烛,遗憾的是,宝妈已无法与我共赴这场心灵的约定,今生今世再无缘与我“同心念佛”了。




宝妈公司的行政提醒我说,既然她已经离去,最好还是把她之前开的公司注销掉,以免日后工商局要求按注册资金实缴,那将会是一场灾难。回望十多年前,我们夫妻二人怀着满腔激情和梦想,携手共同创立了那家公司。无数个日夜,我们并肩奋斗,终于将公司的年流水做到了两千多万。
然而,世事无常,随着大环境逐渐变差,公司业务每况愈下,尤其是在疫情这三年,我们深刻体会到了创业的艰辛,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积蓄。但宝妈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在疫情尾声时,她安慰我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句话来自珀西·比希·雪莱的格言,虽然它曾让我们在最黑暗的日子里找到一丝慰藉,但现实却并不总是如人所愿。
当我们熬过了三年疫情,步入2023年,却发现这一年的光景更加艰难,还不如疫情那几年。2021年我卸下了老板的光环,成为了一名朝九晚六的上班族,而宝妈仍在苦苦坚守着她的梦想。面对员工工资、房租、税费、日常开销以及业务应酬支出,每个月她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即便捉襟见肘资金紧张的情况下,她也尽量保证不拖欠每一位员工的工资。也正是这份沉甸甸的责任,透支了她的身体。
回首往昔,那些日日夜夜的奋斗仿佛就在昨天,而如今,我终于亲手关掉了她心心念念的公司,这一切变得如此遥远,如梦似幻。宝妈的坚韧与执着让我心生敬意,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梦想,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她依然笃定前行,虽然最后公司倒闭了,在我心中她始终是那位奋战到底的大英雄,虽败犹荣!每当看到她疲惫不堪的身影,深夜在客厅中独自买醉,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夫妻二人,她的性格更像个有担当的丈夫,可能我们注定就是一对错位夫妻。这世界上付出和回报从来就没有对等,这就是命,或许,只能我们赶上了这个不幸的、错位的时代吧。
儿子期末考试成绩很不理想,在这之前我就隐约感觉到他学习有些心不在焉,连续好几天都不知道老师布置的作业,让我帮他在家长群里问。在孩子临近期末考试最关键的这段时间,妈妈不在身边,我每天要上班,一切只能听天由命。尽管我每天晚上回到家都会苦口婆心地对孩子说“知识改变命运”、“你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诸如此类的话,尽管孩子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快10点才睡觉,可成绩一出,还是让人大失所望:英语还好,语文中等,数学勉强达标,相较他之前三门优秀的成绩,这次的落差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数学老师给我打来电话说,孩子的数学成绩掉得很快,要引起重视,否则下学期就跟不上大家的进度了。
我一直找不到孩子学习成绩下降的原因,毕竟他妈妈在时给他打下的基础非常牢固。直到几天前,我们在操场跑步,回家的路上,儿子才向我袒露了实情。
他说,隔壁班有两个女生,想要他手里的一张非常珍稀的游戏卡,她们说为了获得这张卡片,愿意为儿子去办任何事情。正巧儿子喜欢的一个女生也在她们班,于是儿子说,只要她们能介绍那位心仪的女生跟他认识,就把这张卡片送给她们。原本挺单纯的想法被这俩女生一合计就变了味,她们建议儿子先给那位女生写一封情书,由她们转达,如果收到女生的回信,这张卡片就归她们。儿子写了一封信,含蓄地表达了想跟她成为好朋友的意愿。第二天,收到了那位女生的回信,儿子很激动,于是将手里的卡片赠送给了两位搭线的女生,俩女生建议儿子趁热打铁,撺掇他再给女生写一封更加煽情的情书。在她们的怂恿下,儿子又写了一封信委托她们转交。
之后俩女生直接把信交到了学校德育处,儿子被老师喊去训话,她们俩躲在一旁幸灾乐祸。学校老师追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告诉儿子,那封回信是她们俩伪造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取他手中的卡片,为什么第二封信要交给老师呢,是她们害怕东窗事发,又担心儿子接下来会要求跟那位女生当面认识,所以提前向老师揭露了儿子的“罪行”。小学生是不许谈恋爱的,“情书”便是违反校园纪律的“铁证”,学校让儿子在德育处反省检讨一周,以示惩戒。正是这一周,耽误了孩子最关键的期末复习黄金时期,所以考试成绩一落千丈。
我真的很难想象,两个才小学六年级的小姑娘竟能把儿子玩弄于鼓掌之间,我不禁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心机如此复杂、深沉的孩子?不过,换个角度想,我也很欣慰儿子这么小就见识到了人性的复杂,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堂宝贵的社会实践课。毕竟,真实的社会远比他现在所经历的复杂得多,早点面对,总比将来在社会上栽大跟头要好。
我特别相信业力果报、因果轮回,我嘱咐儿子千万不要去跟那两个女生计较,吃亏是福,人各有命。并要以此引以为鉴,更加专注于学习,别再让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纠葛分散学习精力了。
儿子外表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其实内心特别善良纯真。作为父亲,我最了解他。只可惜,宝妈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幕,不然她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并且还会调侃我说:“咱儿子这么好骗,一定是随了你这个傻憨憨的爹!”
儿子非常坚强,妈妈离开我们这样天大的事情,他都没有哭,那段时间只是显得心事重重、沉默寡言。相比之下我这个当爹的显得格外脆弱,每日泪水涟涟,视力也因此大不如前。直到有一天,我几乎看不清周遭的一切,惊慌中摸索着前往眼科医院。医生询问缘由,我哽咽着说是哭得太厉害。医生无奈地摇摇头,笑话我说,一个大老爷们,眼泪那么充沛跟林黛玉似的,连个女人都不如……
某天,儿子拿着妈妈的手机在翻,突然间,泪水决堤。原本我还真以为他是钢铁直男不会哭,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我好奇地问他为何如此嚎啕大哭?他说“妈妈手机里,全是我的照片。”
我说是的,妈妈常说你比她的命都重要,你就是她的一切。
年底,我们单位团建组织大家去泰国,原本我是不想去的,老板说不妨出去换换心情。普吉岛我跟宝妈一起去旅游过两次,巧的是,这次住的酒店正是我们之前住过的那间酒店,这就像是一场特殊的告别的仪式,这种撕心裂肺的感受我很难用文字去描述。酒店自助早餐的菜品非常丰富,新鲜水果品种繁多,记得以前宝妈特别爱吃这里的木瓜、哈密瓜、菠萝、椰子等水果,我每次拿完自己的食物之后,还会弄一份水果摆在对面的餐位上,想象着她就坐在对面,我们边吃边聊,她爽朗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我真不敢想象,那些电影里才发生的情节,竟然真实地发生在了我身上。这趟行程去的几个景点都能发现我和宝妈曾经一起走过的足迹,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傍晚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去海边对着大海痛哭一场,还好那眼科大夫没看见,否则又要说我娘们唧唧的了。
我妈走那天是母亲节,宝妈走那天是中秋节,两位世间最疼爱我、我也最为深爱的人,似乎在选择离开的日子上,都有着一份鬼使神差的默契。
7月26号,我恨这个万恶起源的日子,原本就是个黄体破裂的小毛病,只是我们选择了错误的医院,遇到一个错误的医生,他用了错误的药,两个月后宝妈就错误地走向了人生的终点。
宝妈腹痛那天,我们去了离家就近的中日友好医院治疗,谁曾想,那里的医生滥用止血针,接受治疗才仅仅过去了4天,就导致了身体多发性血栓,并引发肾梗死、脾梗死等一系列严重后果。这时的疼痛感已将宝妈折磨得痛不欲生。接下来的治疗,病情却日益恶化,陆续治疗到8月7号那天,检查结果更是让人心惊胆战:双肾梗死、门静脉血栓形成,脾动脉血栓,肠系膜上动脉闭塞……肠胃停止了蠕动,她连一口饭都吃不下去,身体饿成了皮包骨。
医生见病情已无法控制,他们想了个甩锅的方式,建议我们转院去协和医院治疗,说那边的医术更高明。8月9号我们离开了中日友好医院,经过4天的床位等待,13号转入协和医院肿瘤血液科住院治疗,但那时,中日友好医院的治疗已经给宝妈的身体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重创,协和医院也无力回春。宝妈求生欲很强,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与病魔顽强抗争了两个多月。然而,多发性血栓还是无情地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最终器官衰竭,离我们而去。医生说,这种死法极其残忍,宝妈所经历的痛苦,常人难以想象。
中秋佳节,本是团圆之时,我家却遭遇了晴天霹雳:孩子永远失去了母亲,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侣,两位老人痛失了他们珍爱无比的女儿。宝妈走后,不到两日,老岳母便因哀伤过度,心脏不堪重负,病倒入院。我再次被紧急召唤到医院,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名字……

回想起半个月前,一位曾在妇产医院工作的大姐来家里看望孩子,她审视了宝妈在中日友好医院的诊疗方案后,愤怒地拍桌而起这简直是草菅人命啊,使用大计量的止血针,是造成全身血栓的重大过失!其实,一个简单的腹腔镜手术,吸净淤血,再以电凝或缝合止血,本可轻易化解这场危机。如此微小的病症,竟夺走了宝贵生命,让人不禁痛斥庸医之失,唏嘘不已。
这段心碎的治疗历程,我实在不愿在年终总结中细述,它太过沉重,目前我还很难直面那段悲伤窒息的经历,等春节过后,我再详细发文吧。
送别宝妈那天,我只通知了十来位知情的亲友,我不想把这种悲伤的情绪蔓延给太多人,到来的每位亲友都跟我说着同样的话,劝我节哀,可我要怎么节?拿什么节?我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隔绝在一个无声的世界,外界的声音变得渺远而模糊,周遭的一切仿佛失去了真实感,可能我还深陷在一场没有醒来的噩梦中。
宝妈挂墙上那张照片是我亲自为她挑选的,以前我们拍婚纱照、艺术照每次都是她选照片,这还是我第一次帮她选照片。殡仪馆的人说要把照片调成黑白的,我坚决不答应,我说我老婆爱美,她肯定希望色彩斑斓的样子被记住。我拿出提前写好的送别词,一字一句,沉重而深情地念出,不知道宝妈还能不能听见呢?回想当初结婚时,在几百位宾朋的见证下,也是我站在台上念了一大段爱的誓言,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美好,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道别。
仪式结束后,我走到宝妈的灵柩前,最后一次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这一生,感谢有你!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让你做老公,我做你老婆!
宝妈离开后,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某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她得知了我太太的遭遇,深表遗憾,她告诉我,宝妈每年都向他们的机构捐赠善款,用于资助山区贫困孩子的教育。这份善举,已经默默坚持了十几年。她还转达了受助孩子们对宝妈深深的感激和怀念。最后,她说,您爱人是个好人!
闻听此事我大为震惊,心中百感交集。好你个“败家媳妇”,这么大的事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近两年,公司经营艰难,宝妈总说手头紧,甚至有时发工资都要找我借钱,然而,她却一直在默默地资助着那些素不相识的孩子们。我庆幸此生能娶到如此善良和无私的媳妇。或许,佛祖是怜惜她活得太过辛苦,让她早日脱离苦海,带她去极乐世界享福了吧。
上周末,我与儿子手捧鲜花,前往那片青山绿水间去探望妈妈。去的路上心中酝酿了无数句想对宝妈倾诉的话语,可当站在那块冷峻的石碑前,我却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任由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我想今年我怕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吧。
儿子稚嫩的双手,紧握一块湿润的抹布,小心翼翼地拂拭着石碑上妈妈的笑颜。寒风凛冽,水珠即刻凝结成霜,模糊了妈妈的轮廓。他焦急地伸出小手,试图以掌心的温暖驱散那层冰冷的雾霭,却不经意间让照片更加斑驳。这个从不涉足家务的小家伙,此刻却如此虔诚地为妈妈清洗拂尘,妈妈若是在天有灵,此刻怕是心都化了吧。
我开启一瓶红酒,拿出两只红酒杯,倒上酒坐在碑前,如同往昔,我与她轻碰杯沿,浅酌一口,让那醇厚的果香在唇齿间缓缓流淌。让悲伤蔓延全身,三个月的痛不欲生不堪回首,此刻,我只想与她在这片刻宁静中共饮。大悲无声,大爱无言,我深深地领悟到了这两句话的真谛。
一瓶红酒眼看就要见底,儿子忽然轻声说,“我想妈妈了。”我回应:“我们从未分开。”他说:“我想抱抱妈妈。”我轻抚他的头:“那就抱抱我吧。”记忆中,他鲜少主动拥抱,此刻略显生涩,却也紧紧相依。我以为泪水会再次决堤,但他比我更加坚韧,只是静静地拥抱着,无言却温暖。
我告诉他:“真正的离别,是被人遗忘。你要永远铭记,那位愿意倾尽所有守护你的伟大母亲。”在这静谧的时刻,我们紧紧相依,彼此用爱温暖着、支撑着对方。
12月31号,也是2024年的最后一天,一哥们约我去他家喝酒,那地方很偏僻,骑自行车过去很远,又不通公交地铁,咋去呢?正犯愁怎么去呢,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辆车停在院子里,怕是有半年多没摸过车了,都快把它忘了。
兴冲冲拿着钥匙坐进车里,却发现车子怎么也打不着火。在这寒冷的冬夜,我握着冰冷的方向盘,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思绪万千。想到妻子经历过的那些磨难,想到今后要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心里满是绝望和沮丧。要不是想着年幼的儿子,我甚至有过荒诞的念头,找根管子把尾气接到车里来……但车都打不着火,这想法实在可笑。
过了很久,一道刺眼的强光射来,跟着就听见一粗嗓门的北京腔问道:“走吗?哥们。”我说车打不着火了。他说车上有电瓶线,可以给我搭电。我问他为什么要帮我?他说:“我只想要你的停车位。”
老万
2025年1月17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