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偶得一品直百大样面记号背阴刻纹钱,比较少见。为什么这枚钱币会有如此的记号?我觉得还是应该从蜀地直百系列钱币的“国家债券”性质去考虑。
建安十九年,入主成都的刘备,听取刘巴意见,开始铸造直百系列钱币, 《三国志.刘巴传》:“军用不足,备甚忧之。巴曰:‘易耳,但当铸直百钱,平诸物贾,令吏为官巿。’备从之,数月之间,府库充实。” 在蜀汉存在的43年里,先后铸造了直百五铢、世平百钱、太平百钱、太平百金、定平一百、直百等7种钱。这7种钱都是当百钱,构成了蜀汉直百钱体系。在蜀汉即将灭亡之际,还铸造了一种直一小钱,但此钱己不属直百钱体系。
很多人都根据曹魏政权只发行五铢而没有像吴蜀那样发行虚值大钱而想当然的就认为曹魏施行的是善政,而吴蜀则横征暴敛,通过虚值大钱来剥削压迫人民。我认为,此说不甚客观,有待商榷。
我们知道东汉末年,钱币是越做越小。如《三国志董卓传》:“更铸为小钱,大五分,无文章,肉好无轮郭,不磨鑢。于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自是后钱货不行。”也就是说,在董卓发行劣质钱币的短时间里,就造成“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钱货不行”的后果,民间退回到以物易物的状态。而蜀汉政权长年累月的四十多年发行虚值大钱“直百系列”,其经济居然没有崩溃,我认为这当然不属于神迹,而是与蜀汉政权采用“直百系列”相当于后来宋代“交子”现代“纸币”的作用密不可,“直百系列”的发行实质上类似于现代社会的“国家债券”,与五铢钱并行,在国家信用背书的基础上维持了货币稳定以及社会稳定。
我们知道蜀地向来就是天府之国、鱼米之乡,非常富裕。汉代邓通钱就是以蜀地的铜矿铸造的,自贡的井盐也是战略资源,四川的大米以及著名的蜀锦都为发行“直百系列”虚值大钱提供了“金本位”的基础。四川的商业非常发达,以至于吴地出土的钱币,90%都是蜀钱系列。世界最早使用的纸币交子,最早就是出现于宋代的四川地区,发行于1023年的成都,是一种存款凭证。因此,有理由认为,蜀人就是因为之前尝试过“直百系列”虚值大钱提供的“国家债券”的便利,而率先发明并接受了“交子”。因此,直百系列”虚值大钱应该就是当时由政府背书,具有相当信用的“国家债券”。拥有它,就可以从政府那里得到“大米”、“蜀锦”、“食盐”等物资。
最后,我认为直百五铢以及此枚直百钱后面众多的刻符,也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防伪标志,就是说,由政府背书给各个大户借贷的“直百”钱,在当时可以按照背后的阴刻纹,可作不同的兑换行为。
总而言之,历史是复杂的,也是多维度的。不能简单地认为蜀汉政权发行虚值大钱,就想当然的认为其政权残暴。否则,也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推行“直百系列”钱币的诸葛丞相在蜀地民众中口碑那么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