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08年的一天,安西都护府的最后一座城池:龟兹。城外,是滚滚黄沙和一眼望不到边际准备攻城的敌军,城墙上是最后一任西域大都护和一群白发苍苍的唐朝将士。
一名士兵问到:“将军,您说是长安离这远,还是太阳远?”
将军答道:“当然是太阳,只听说有人从长安来,从没听过有人从太阳来。”
“那为什么,抬头看得见太阳,而不见长安?”
将军沉默一会后答道:“你我就是长安。”
1992年3月新疆库车地区一座唐代古城遗址中,出土了大历元宝,建中通宝钱3000多枚,轰动了中国考古界,据说这个古城遗址还曾出土一纸借粮契,书有大历十五年日期,另出土的残缺的借钱契约上,书写的时间为大历十六年,这让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大历是唐代宗766年至779年之间使用的年号,只用了14年,怎么可能会出现大历15年,大历16年了。
实际上这里面包含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悲壮历史,守卫西域的唐朝军队在与内地唐朝政府失去联系和断绝外援的情况下孤悬塞外,四十余载,一方面要维护安西地区的社会稳定,另一方面要筹措军费与敌人进行战斗,维护唐政府对西域的统辖。
唐天宝十四年,即公元755年,大唐爆发安史之乱,唐政府紧急调动西域精锐兵力万里回援平定叛乱,整个西域只留下几千兵力留守。公元766年前后,面对防守薄弱的西域,吐蕃便接连攻陷了河西走廊、瓜州、安息、陇右等地,将西域大部分地区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安西守军同中原的交通被拦腰斩断,这里的官兵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军。
但驻守在安西都护府的将士们从未放弃脚下的热土,孤悬域外、粮饷断绝的唐军士兵在将军郭昕的带领下,为稳定军心,安抚百姓,遂采用当时正使用的唐代宗年号“大历”,仿照开元通宝钱的式样自行铸造了”大历元宝”以筹军饷,供驻军使用。这期间他们一次次派出信使,一次次杳无音讯。
郭昕率领将士在安西整整守了16年后,(唐德宗建中二年公元781年),一支小部队终于成功突围借道回鹘回到长安。信使到达大唐后,满朝文武方知十几年间安西尚未全部沦陷,大唐将士仍在浴血奋战守卫疆土,君臣上下无不落泪。唐德宗下诏:“封郭昕为安西大都护、武威郡王,所有守城将士均官升七级。”
信使返回安西后,安西将士才知改年号为建中,遂又铸造了建中通宝。然而信使带回来的也仅仅有任命和皇上的慰问,此时的大唐国力羸弱,无法向安西派出一兵-卒,安西守军要面对的仍然是数十倍于他们的吐蕃军队。此后安西守军再次与大唐失去联络。
公元808年一天,此时安西守军与大唐隔绝已经四十余年,四十余年的坚守,当初守城的少年,早已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安西都护府的最后一座城池:龟兹。最后一任大都护郭昕,率领一群须发皆白的将士,在城墙上视死如归,准备安西的最后一战。经过一昼夜的血战,全军壮烈殉国。至此安西唐军全部覆灭,西域彻底沦陷。
后来唐史关于郭昕和安西军的记载非常之少,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直到后世通过对遗址出土文物的研究和史料的结合,人们终于知道了它的悲壮,大历元宝和建中通宝见证了这段被遗忘的历史。
万里一孤城,皆是白发兵。
生为汉家人,死亦大唐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