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开学,父亲准备带我再出去一趟,算是向家乡道个别。
穿梭在林间的道路上,身旁呼啸着的是一辆辆的重卡,纷飞的煤屑告诉我车上所载的货物以及提示我摇起车窗。车里播放着十年前流行的音乐,夹杂窗外的蝉鸣,虽已入秋,但还是有夏天的感觉。
停车,摊开广告布,找个阴凉地圪蹴起来,我拿出手机,父亲则拿出一根烟抽着。过了一会,陆陆续续围绕了几个人,指着广告部上的第三套人民币,无非是那几句话,小时候花过,之前有过,卖了铜,换了糖,卖给供销社,做了毽子踢没了,不当回事,给了儿女。有个妇女拿着一个假大头过来,父亲摆了摆手,让我拎着布子准备走街串巷。
今天的运气不大好,一路上要么房门紧锁,要么好多院子都已经荒废,父亲对我吟诵一首小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为了给下一代更好的教育条件,一个个的年轻人走出乡村走到县城。况且摆弄土地能赚多少钱呢,不如去城里打工,老人有的也跟着走,帮衬着做饭看孩子,农村人口大量流失。而且吧,看着村子里翻新的房屋,也不好意思进去,一是盖新房子旧东西都扔了,二是人家也不缺钱看不上给的仨瓜俩枣。
走了半天才看到一个虚掩的房门,父亲站在门口,用大半身子给我挡在前面,喊了一声“收古董”——这是怕村子里有狗,再者为了避嫌,没人是断然不能进去的。等了一会,一个老大爷拉开门帘,简单交谈后,回家拿出了针线盒,里面只有几张毛票和分币,看着没有我们要的东西,我们便动身去下一家。
走到下一处村民闲聊的地方,有个大爷询问我们银元的收购价格,得知我们出七百之后,说自己在网上看都是一俩千,父亲则反问网上还有一分钱卖十八万的,网上的价格没人出那么高。也有一个大爷嫌弃我们,说我们讨吃,这是我们骂乞丐的话,父亲也没有争辩,只是向前走。
马上到了饭点,街道里传来手擀面的气味,没有收获,肚里饥饿,闻着别人家的饭菜,真是难熬,走在村子里面,街道两旁一个人也没有,最后只看到一个妇女拿出来一摞二十文铜板,但是我和父亲不大认得版,出五块一个她又嫌少,只得作罢,打道回府。
下午,看着天色还好,父亲带我再次出发。
乡村的面貌和几年前比焕然一新,柏油路,黄漆墙,一切都是振新的样子。大爷穿的全员暴富显示他不老的心。不过就有人拿来一个布图镍币,这种东西出不了价,也就没收。
走了一会,终于在一个大爷手里开了张,一个铜墨盒,边长九厘米,可惜盖子四周开了,锈大,中间有点塌陷,好在东西全,看着有点粗工,估计是个清代器物。还有个老头问我们有没有卖的铜钱,自己圈葬用,等了一会,还有一个人拿着联合准备银行的镍币,这也出不了价,只能换个村子。
找了河边简单清理后,锈下面竟然是一副山水画,还不错,今天不至于白跑一趟。之后又陆陆续续逛了几个村子,也没啥收获,买了俩个普通钱币,康熙还是漏眼的。
有意思的是,闲聊中还得到了一个消息,村民在山上挖药材的时候捡过很多箭头,而且山名叫养狼山,也叫两狼山,又和杨六郎扯上了关系,不过大概是杜撰的。天色渐晚,父亲说过几天有空去看看。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