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秘史》第三集
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将上下求索以捡漏。
堂主曾经也是少年丽人。猛人。
那时堂主一个月挣三百块钱,一个钢镚掰成两半花也是不够的,女朋友这么奢侈高贵的东西根本消费不起。所以,我就想发笔横财来消费些奢侈高贵的东西。因为从小喜欢古钱之类的,当时袁大头比较火爆,我野心勃勃地想收点银元大发一笔。其时,我有个亲戚说袁大头一块能卖150,我觉得100块买一块,一块挣50,利润是50%。一旦有适当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
我不仅铤而走险,我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我依稀记得上学那时有个同学叫小宝,他说他爸爸在一处老宅施工,发现了一小罐银元,支付了工友1000元后将这些银元全据为己有了。小宝说大约100块。
我一块挣50,100块挣5000,虽不算大财,对于我这阶层来说也算巨款了。以后可以此为起点,开展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确实,如果从那时坚持到现在,我估计早已成为泉坛大佬了。
命运就是这么无常。
当时我借了4000块,又挪了小金库6000块,又从牙缝里挤了1500,准备一举将他家的100块大头拿下。我当时打听到小宝要盖新房娶媳妇儿,此时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小宝家在深山的最深处。
我没有交通工具,于是又呼喊上了一位哥们,他驾驶摩托车的技术非常好。
七月流火。我俩从油漆路走到乡间土路到羊肠小路再到坑坑洼洼、沟壑纵横的无路,摩托车可受罪了,跨山越河,走了两个小时才到他家。
小宝家确实需要盖新房,老头儿长相还是比较朴实的。
小宝在外工作,与老头儿已经沟通过了。
我介绍过自己,老头儿与老婆儿拿出来十几个大头,都是三年的,这是我第一次见袁大头,吹了吹,发出一种美妙的清越的声音,但是理性告诉我,这玩意不一定真。
小宝的故事是不能听的,我于是问老头儿:“伯,你这大洋是从哪来的?”
老头儿说:“家里传的。”
我一听版本不一,再次确认:“真是家传的?”
“真哩,真真的。”
一下把天聊死了。
新手上路,应对敌人的招数显然不够。
我于是又问:“伯,就这几个?”
然后老头儿和老婆儿嘀嘀咕咕半天,又从隔壁拿出来几个,我记得是光绪元宝,在我的脑海里光绪元宝是不如袁大头的,我有点嫌弃和不耐烦,问道:“还有吗?”
老头儿问了一句,“你想多少钱收?”
我直接干到心理价,100一个。
老头儿很是惊讶,“大洋这么贵呢啊...”
从他的语气判断,他的心理预期顶多就是50块一个。
我慷慨回答:“这是一般的大头,如果有好的版别,好的品种,我还能再加钱。”
老头儿于是又拿出来几个袁大头。
我于是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伯,我听说你有100多个,我今天带了10000多块钱,打算全收了,你全拿出来让我看看...”
老头儿和老婆儿又拿出来几个,然后无论我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利,他们都不再拿了。我过早出价,让他们对手里的银元产生了新的不切实际的期待,他们不想卖给我了,只将品相最差最普通的给我拿了出来。
我还在苦口婆心地絮叨,我的司机不干了,立刻拉着我往外走,说这家人不诚恳,不想跟他们做了。老头儿也不挽留,搞得我很难受。
老婆儿将我俩送了出来,我问她还有没有其他的品种,她说还有一些其它的,上面有个站着的人像,手里拿着个粪叉,都是字母...
她说的应该是站洋。
我说这种我一个出五百。
老婆儿迅速跑回去汇报情况。
我的司机拉着我一溜烟逃跑了。
我虽然留下了电话,但是始终没人找我。
我损失了5000块,每每想起痛心疾首,以头撞墙。从此对古钱及银元事业心灰意冷。一蹶不振。
然后我安慰自己,还有一种可能——他手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买定离手,无法退货,5000块甭想了,还得欠4000饥荒,还得补小金库的亏空...卖血,卖腰子?
于是,时至今日,我把玩着几个开元通宝,遥想那个七月的午后,那个狡黠的老头儿,那些遥不可及的贼光闪闪的银元...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