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来到村子东南角那片小树林,这里应该就是村庄的边界了,但是在我记忆里,林子对面却还有一处老旧的宅院,黑石青瓦,很牢固的样子。
年幼时,曾经听老人们说起,这处小四合院是清末时建的,当时本族南支有位祖爷,在关东赚了钱,年老后回乡修了这处宅子,因为村里没有合适的空地,就建在村外了。
我在家乡时,仅去过那处宅院两次,这两次都充满神秘感,以至于想起来还有点汗毛倒立的感觉。
第一次去那里还是我六、七岁的时候。那会儿我还没上学,整天跟一群小伙伴撸榆钱、钩槐花,要不然就是排兵布阵和村西头那群孩子干架。有一天,忘记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村东南角那处宅子里,有人在打架。
那时候,能够让村里热闹一下的事情不多,除了过年过节,无外乎来放场电影、红白喜事,然后就是看人打架了。打架不经常有,偶尔发生一次,必然围的人山人海。所以,听到打架的消息,我就跟着小伙伴屁颠屁颠跑过去。
那处老宅子里里外外都是人,墙头上也有人,我们爬不上墙头,就从大门挤进去。
这是一座两进的四合院,屋墙、院墙都是本地海岛上产的一种黑石头砌成的,甚至院子的地面也是这种石头铺的,让人感觉很牢固,但却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当时,宅子里住的是修建人的孙子辈,前后住了两家,打架的是前面的大哥跟后面的弟妹。
那天的仗打的邪乎,我去那会儿,大伯子正手持挑水的担杖抡圆了舞着,弟妹挺着个粪叉不停地招架。村子也曾有打架的,但这种动了器械的还是很少见的。一群年轻人起哄,后来看看这两人是往死里招呼,一些老人就不停的喝止,但显然控制不住局面。大家就忙着找村支书。
村支书来了也喝止不了,就招呼几个壮小伙,强行把他俩分开,夺了器械。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弟妹怒气冲天,不住叫骂,惹恼了大伯子,他突然用手指着墙边一个石砘子念念有词,石砘子是旧时打麦子、打豆子用的,足有两三百斤,竟然凌空飞起,在众目睽睽之下,砸向弟妹。那女人诡异的一笑,用手一指,石砘子就悬空不动了,然后慢慢地向大伯子移动------
人群短暂沉寂之后,“嗷”地一声炸了,谁见过这情形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跟我说,我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墙头上的人扑通扑通往下跳,院子里的人疯了一样往外涌,我也被人群拥了出来,拔腿往家里蹿。
气喘吁吁跑回家,结结巴巴告诉祖父母看到的事情,两位老人都不信,以为我说瞎话。
可是不一会儿村子就传开了,后来有知道底细的人就出来说明情况:这个宅子里自从解放前就供着仙家,大伯子那房供着狐仙,弟妹那边供着柳仙。因为地处偏僻,知道的人很少,解放之后消沉了几十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会儿两位仙家大动干戈起来。
这件事以后,老祖母严令我不准再越过小树林一步。实话实说,尽管我对这个宅子很好奇,但是也绝没有胆量再去看看,不仅是我,也包括当时在场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