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的钱监史料不多。《旧五代史》就没有食货志,《新五代史》虽然有食货志,但记叙非常少。
《新五代史》卷一百四十六 志八 食货志“江南因唐旧制,饶州置永平监,岁铸钱,池州永宁(丰)监、建州永丰监,并岁铸钱,杭州置保兴监铸钱。”
饶州永平监显然是南唐最重要的钱监,“岁铸钱”即每年都铸造钱币。
池州永丰监 北宋淳化五年才设立,但它前身是唐代的梅根监,往前追溯,魏晋也有铸钱。所以,南唐是否在永丰监铸造过钱币值得商榷,暂列待考。
杭州宝兴监是吴越的,不是南唐钱监。
建州监北宋是四大钱监之一,太平兴国年间铸造过背星大铁钱,南唐时期,铸造过开元通宝上星大铁钱。再铸造钱币的时候已经是至道二年了。南唐时期建州是否铸造过铜钱值得考古发掘等来证明。建州钱监遗址在福建省建瓯市东北部。
《文献通考》卷九 钱币考二“唐主李璟既失江北,困於用兵,锺谟请铸大钱,以一当十,文曰"永通泉货"。谟得罪而大钱废,韩熙载又铸铁钱,以一当二。钱有铜铁二等。五代相承用唐钱。诸国割据者,江南曰"唐国通宝",又别铸如唐制而篆文。其後铸铁钱,每十钱以铁钱六权铜钱四而行,乾德後只以铁钱贸易,凡十当铜钱一。”
《宋史》里有些零星记载,都得仔细琢磨。
《宋史》卷180食货下二 钱币 “平广南、江南,赤德雄州旧钱,如川蜀法。初,南唐李因铸钱,一工为钱千五百,得三十万贯。太宗即位,诏升州置监铸钱,令转运使按行所部,凡小山之出铜者悉禁民采,并以给官铸焉。”
“旧饶州永平监岁铸钱六万贯,平江南,增为七万贯,而铜、铅、锡常不给。”
“京师、升、鄂、杭州、南安军旧皆有监,后废之。”
“是时,以福建铜钱数少,令建州铸大铁钱并行,寻罢铸,而官私所有铁钱十万贯,不出州境,每千钱与铜钱七百七十等,外邑邻两浙者亦不用。”
这些钱监里面,京师汴梁,五代跟北宋的京城,当然不是南唐的。南安军是宋准备攻南汉才设立的,地点在南雄北边,大庾岭的北部、江西境内的大余县,当不是继承南唐的钱监。
升州,也就是现在的南京,南唐当是有钱监,只是铸造量很小。升州钱监因为史料来源太少,暂时无法明确具体位置。
鄂州,隋就有白纻山十炉铸钱,唐有凤山监,到宋是宝泉监,隋之前的魏晋其实也有铸造钱币,南唐铸造了钱币完全可以理解。鄂州钱监遗址在今天的鄂州市汀祖镇已经废弃的原汀祖中学操场旁。
鄂州宝泉监宋初铸造了宋元通宝和太平通宝,然后就歇业了,一直到熙宁七年才又恢复铸钱,年铸钱十万贯。南宋年间以宝泉监铸造折二铁钱为主,后来并入到了汉阳监。推测宋初鄂州宝泉监也是十炉的样子,那么,它的铸币量不会太小,我们由此可以推测宋元和太平的某些版式是其铸造的。
宝泉监采取的是即山铸钱模式,铜料来源于自产,产量跟投入的人力直接相关。永平监所有的原料均是外来,其处于鄱阳湖旁边,方便水路运输。
饶州永平监,是唐代旧有钱监,我认为是韩愈的父亲,韩仲卿在天宝末创立的。
南宋理宗时期, 王应麟编《玉海》载: “ 铸钱监唯饶之永平最古, 自唐乾元初已创” ( 见该书第180 卷, “ 食货· 钱币· 元丰二十七监” 之夹注) 。王应麟这里说的“ 最古” , 该是就宋代的诸监而言,“ 乾元初已创” 一句则是说得比新、旧《唐书》明确。 他在《中兴铸钱监》条内录存工部侍郎李擢的话, 说“ 国初,得唐乾元中所置永平监旧址” , 再次肯定永平监为乾元年间设置。
李白撰《武昌宰韩君去思颂碑》里,记载韩愈父亲韩仲卿为官事迹。
“特奏授鄱阳令,兼摄数县。”【李太白全集卷三十】
韩仲卿在武昌县凤山监铸钱管理的不错,所以特奏鄱阳令,兼摄数县,此时的永平监,很可能在韩仲卿的管理下设置了。与“ 乾元初已创”并不冲突。
永平监到南宋中期后期,成为唯一铸造铜钱的钱监, 南宋小平88种背纪年、折二的87种背纪年绝大多数为永平监铸造,个别顺点熙系列是神泉监铸造。永平监应该算是中国历史上持续铸币最长的钱监。从乾元元年(759)算起,到咸淳八年(1272),同一地点,连续铸钱514年(我认为有几小段时间虽然未铸钱,但监并为废除,改作铸造铜器、兵器等其它铸造用途)。能跟它一较高下的,只有鄂州凤山监了。
《元和志》卷28饶州:“永平监置在郭下,每岁铸钱七千贯。”
《元丰九域志》卷6饶州:永平监在“州东四里”。
《方舆纪要》卷85饶州府鄱阳县“棠阴镇”条下:永平监“在府城东,唐所置铸钱处也。宋亦为永平监,元废。今为永平关”。
清同治十一年《饶州府志》载:郭西庙 在永平关古监前,祀梁 昭明太子。宋 池州有祠,能弭火灾,邑人往池州迎神奉祀。嘉庆十八年重修。咸丰三年兵燬。同治二年,萧松柏捐修。
1985《鄱阳县志》中只载有郭西庙名。
2005《鄱阳县志》载:郭西庙 在解放街上首,(即古监前,今郭西庙巷对面的食品厂)祀梁朝昭明太子萧统。……今废。
永平监遗址在鄱阳县解放街上,2018年9月我去寻访永平监,见到整个解放街基本快拆除完,永平监遗址所在的郭西庙暂时还有保留,河堤之外是昌江。
“旧饶州永平监岁铸钱六万贯,平江南,增为七万贯,而铜、铅、锡常不给。”
唐末元和年间永平监年铸钱7000贯,当只有两炉。南唐的时候,大约18-20炉,才能岁铸6万贯。这里的国处七万贯有个算数问题。唐代是以足一千为一贯,宋是以770文为一贯,钱监计算铜铅锡金属料例的时候是按800枚一贯计算。所以,名义上增为七万贯,实际中反倒减少了铸币量。
此外,未见史料记载的,南唐曾在潭州(今长沙)铸造保大元宝背天铜、铁大钱。南唐保大九年(951年)11月,南唐大将边镐攻占湖南,南唐据有潭州的时间很短,保大十年十月马殷旧将刘言从朗州起兵击败了南唐军,继续据有湖南。保大元宝背天铜、铁大钱应该就是在边镐占领潭州的不到一年时间里铸造的。
结语
南唐铸钱最主要是永平监,量大,时间长。其次是鄂州钱监,再是升州钱监。建州和潭州短时间也铸造过南唐钱币。南唐铸钱的史料太少,我们只能通过对其铸造遗留下来的钱币的研究来重构对它们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