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墨鬼市再探
书接上回,继续瞎扯,如有雷同,概不负责
“你这里有小卡片吗?”
“没错,小卡片,很刺激的那种!”
闻听此言,一位摊主不耐烦的赶我道,“正经人玩什么小卡片”,周围的人又笑了起来,这回轮到我尴尬起来。弥山哥此时反而来拉我,边拉边说,“卡片者,余尚存百十,卡分大小,有容乃大,大者利雕......”,我听不清他神神叨叨念个啥,只被他拉扯着来到了小广场的中央。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你说的卡片我有”。闻听此言,我激动的差点跳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太令人意外了。我梦想中的浣熊卡,竟然就在我最意想不到的人这里。一直听闻弥山哥家里收藏了很多国宝钱币,没想到这么下里八音的东西也涉猎。
弥山哥从后面裤兜里费力的掏摸着,片刻,将手掌缓缓摊开,我不禁瞪大了眼,“好多,好大”,赫然在目的是一叠美女卡片。我刚想说,“哥,我要的是108将,不是108娘”。弥山哥朝我神秘一笑,“兄弟拿去,我有个亲戚开宾馆的,门缝下细水长流,我集了好几套咧”。我张大了嘴,看着弥山哥事了拂衣去的背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虽觉手掌发烫,也只能默默地把小卡片塞进了贴身的裤兜,毕竟,在公共场所抛洒这些东西太不文明了!
也许是还没有回过味来,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我望着对面逼仄过道里的人来人往,竟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俄尔间,一阵风起,我从一个激灵里回过神来,听到旁边有一个矮个子低沉的烟嗓,“兄弟们都回来了。
“啊?你说什么?”我不禁下意识的问到。
“我感觉到,全部都回来了”,矮子又重复了一遍。
我正想脱口而出,“你个神经病”。
“你一定觉得我是神经病吧?”矮子说到,他缓缓的望向过道的人来人往,良久,蹦出一句话,“世人皆醉啊”。
“大哥,你这?”我好奇道
“叫我刁友”矮子很友善的伸出了手
我伸出了手,本想打自己一耳光,为了跟这个神经病搭讪的冒然,却鬼使神差似的和他礼貌性的碰了碰手。
看我并不排斥,矮子竟自来熟的和我搭起话来,“鄙人刁远高,热爱古钱收藏,更爱交朋友,他们都叫我古泉刁友”。也不管我听没听。
此刻,我真的很后悔刚才跟他的握手行为,早知道刚才装聋作哑多好!
刁哥继续到,“你瞧那群人,像什么?”
我正想说到,“像***鬼,你个神经病”刁哥扬起右手,掌心向上微微一抬。
啊?......市场里右半边的人群中突然有大量人站了起来,他们是站的如此的整齐划一,仿佛木头人一般。
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确保自己没有看错。片刻间,刁哥的手掌翻覆,向下一顿,这些人又集体蹲了回去。
看我惊愕的张着的嘴,刁哥浅浅一笑,突然眼神坚定而有力甚至带有些信仰的味道,挥动臂膀,两手向上做了一个交响乐开场的动作,内心仿佛在呐喊,“起”,市场的东南西北突然站立起来百来号人。
震撼,震撼,还是震撼。
刁哥将手掌握拳,速度放下,这些人又瞬间蹲了下去,而他的眼神也恢复到了开始的那种木然的平静。
此刻,我只觉得一阵眩晕,竟有一种瘫软的无力。这太超出我的认知了,高哥,啊不,刁哥,难道就是修仙小说写的那种仙侠高人,奇门遁甲,巴莱巴莱小魔仙......原谅我已经大脑一片混乱了。
刁哥看我的窘态,噗嗤一笑,竟变得如此和蔼,说到,“小兄弟,我看你好像是生面孔,要不要参加我们的士刁协会,来,入会的话扫码加个微信好友。
“啥,协会?”我不禁好奇道。
刁哥严肃的顿了顿,说到,“没错,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都是士刁人,我刁远高虽然身不高志不远,然,士可杀不可辱......”。
多少年后,我还记得刁哥给我讲述的那个百转千回的故事,我想这也算是我鬼市初探收获的一则趣味吧,原来这一堆旧物件儿的背后,竟有如此多的暗流涌动。
大约是一年前的,疫情防控的背景下,半道墨市场关关停停,一众商家苦不堪言,可晴天霹雳的是,摊位费反而倍增了。刁哥当时就去管委会提意见,说了很多民生疾苦的书生言论,结果被哄了出来,几番理论,竟被彻底拉入了黑名单,刁哥连摆摊的资格都被取消了。有几次,刁哥乘中午时间把自己的破布一摊,茶壶一摆,前后脚的功夫,几个大汉就上来推搡驱离。刁哥那是怒从胆边起,在本地的论坛上那个深情诉苦,严厉斥责,没想到这么一来就炸出了一大帮子的人。
我至今还记得当时刁哥说的那句话,他对我说,“半道墨,黑压着士,苦啊”。再后来,刁哥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把这些人聚拢起来,建了个群,叫士刁群,寓意自是不言而明了,就是要联合抵制半道墨。但是群里有个蓝毛跳出来说,蹲自己的坑,让别人无坑可蹲。大家瞬间就秒懂了,于是后面就出现了同去同去的场面,每到周末,百十号人一起涌到半道墨,蹲在摊位上,问东问西,对物品一通摆弄端详,装出一副认真询价的模样,实则是一毛不拔,占着茅坑不拉屎。时间久了,市场是一片熙熙攘攘,却一大半都是这种蹲坑的人。
“总之,我们就是要来看,要来蹲,就是不买,也不让别人蹲,不让别人买”刁哥最后总结到,“我们还要麻痹市场”
“等等,你刚才说的蓝毛是?”我半途插话。
刁哥朝远处呶呶嘴到,“闹,就是他,他是我刁友会的最强战力”
好不惊喜啊,我突然明白了蓝毛弟之前的种种怪相。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刁哥说到,“你现在看看这群人像什么?”
我朝向过道的人群望去,只见这个蹲起,那个站立,好不热闹。我的耳边仿佛想起了那首幼稚园的童谣——萝卜蹲,萝卜蹲完白菜蹲,白菜蹲完苹果蹲......。
“那个卖甲鱼的?”
“没错,他也是。”
“那个老大爷?”
“没错,是我公园里5块钱拉来的。”
刁哥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这根本不是什么古玩市场,这是社区公共健身场所。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士刁协会?”
面对刁哥递上来的二维码,我正想开口拒绝,毕竟我只是想来淘一些浣熊卡,而已。耳边炸雷似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快跑啊”。只见大量逛市场的人,间杂着更多的蹲友和看客正在一窝蜂的朝大门涌去,伴随着汹汹人流此时大门哐当一声,一个穿着黄马甲的管理员手持喇叭高声喊着,“最新疾控流调,市场内出现多位密接人员,现在市场封闭,都不许出去。”
随着更多的人攀爬,推挤,喇叭里逐渐传来咒骂,“闩上闩上,都给老子关门,关门!”
“什么?密接?”我心里一急,眼前一黑,只觉这趟半道墨之旅......
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