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家都是农民,经济条件很一般。90年代末,经常有人到农村收铜钱、银元。大家都不懂行情,但开始知道这玩意值钱。时间久了,村里人偶尔也会闲聊两句,说听某某某说,有的铜钱和银元非常值钱,可以在县城买套房。
有一年夏天,表哥一家从地里干活回来,又累又饿。吃饭时,表哥感慨地说:咱家如果有几个银元,就不用天天这么累了。
全家人都让他别做梦了。突然,表哥的奶奶说:我想起来了,咱家有一罐银元,让我给藏起来了。
表哥家解放前是地主。奶奶说,解放后斗地主,她偷偷把一罐银元埋在了院门外的一片空地下。
表哥全家先是狂喜,然后郁闷,都抱怨奶奶:为啥不早点想起来?
因为,就在几年前,村里把那块空地批给了一户人家当宅基地。按照奶奶的描述,那罐银元埋的位置正好在人家院子里。如果几年前想起来,随便找个晚上挖出来,就一夜暴富了。
奶奶很委屈的说,那些年各种被整,天天担惊受怕的,后来不讲成分了,又天天忙着干活操劳,早把这罐银元给忘了。要不是这两年,经常有人念叨银元,她根本想不起来。
从那天开始,表哥全家就陷入纠结中。和邻居坦白?万一人家不承认,全部拿走怎么办?趁邻居家没人,偷偷进去挖,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和邻居商量,把他家的房子买下来?一来没那么多钱,二来人家刚盖的房子,估计也不卖,三来人家会不会怀疑什么?总之,就是各种纠结,各种没办法。
又过了几年,邻居家竟然在县城买了房!表哥家更纠结了,他们是不是发现并挖出那罐银元了?
前几年回老家,我去表哥家,想起此事,问表哥最后咋样了?已经富裕了的表哥说,现在农村宅基地值钱了,人家更不卖了。前些年邻居家翻盖新房时,他还想了几想。现在,他早都不去琢磨邻居家倒底挖没挖出那罐银元了,他宁愿相信奶奶记错了,没那罐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