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一枚开元通宝始,收藏古钱币,已经四年整了,从一个中国历史基本还给老师,看古钱文字如读天书,对古钱形制锈蚀完全不了解的门外汉,到现在,已经找到点略窥门径的感觉。随着藏品日丰,最初的那种“饥渴”感也已经消退了很多, 收藏行为也渐趋从容,慢慢的,对自己真正喜好的品种,就有了越来越明晰的认识。相对于后世略显拘谨的方孔圆钱,我更喜欢先秦刀、布、圜张扬的形制和不羁文字背后的金石味道。纵观整个先秦钱币,唯有一个品种——“蔺”(焛),凑齐了刀、布、圜三族,囊括直刀、尖足布、类圆足布、圆足布、方足布、圜钱六类,又可以再细分成包含大、中、小型尖足布;大、中、小型圆足布的十型,以及更细分蔺字左右写法;异形轮廓等十余种版。体现了在先秦时代,蔺地做为一个最活跃,最追随潮流创新的铸币集散地,在相当长一段时期的丰富产出,同时也成为先秦时期,诸多铸币的一个完美的缩影。
方足布 蔺 是蔺系中最为常见的品种,在整个方足布序列里面,也属于存量较大的种类,体现了蔺系铸币的产能,在先秦是位居前列的。按照收藏“稀玩残片、普玩版式”的“通行规则”,这几年收集到了有这些样式:
普遍认为,尖足布尤其是大型尖足布,属于比较早期的先秦钱币,蔺尖足布分大、小两型,有一釿/半釿的相权关系,说明蔺地铸币,发端较早。从收藏角度来说,我收集到了一枚“中型”尖足布,轮廓尺寸介于大型、小型之间,相当少见,我目前只见过两枚。
圆足布,是赵国钱币里面独有的品种,只有蔺和离石两种存世,题外一句:以离石系列铸币的品种和存量以及与蔺地的相对位置推断,离石铸币工坊,应当源于蔺地,属于蔺旁支或外炉的性质。圆足蔺除了标准子母相权的大小型之外,尚有多种异形存世,其中一种,高度介于大小型之间,固定版式,可谓之曰“中型”,不多见。大型布肩部线条;裆部曲线也有存在形制差异的版本存世,考虑到中山国遗址里面,曾经出 土蔺圆足币的铸范,可以合理猜测,蔺地当年不仅是铸币生产的中心之一,可能也曾大量输出铸范给周边地区,是个品牌授权生产的商业模式。
战国后期,圜钱大行其道,蔺系潮人,自不能落后于人,圜钱蔺字分左右的写法,是从魏国共字圜钱那里学来的吗?圜钱这个品种,已经隐隐的有了后世方孔圆钱的形貌,算是先秦钱币中出现时间最晚的种类,由此看来,蔺系铸币,虽然没有赶上春秋空首布,但从钱币需求暴增的大尖足布开始,到战国末期的圜钱为止,一直是战国铸造钱币的中心之一,甚至是唯一。
直刀这个类型,蔺系也没有缺席,与蔺方足布如海的存量相比,感觉直刀蔺,处于一个样品试铸的状态,存量十分稀少,我见过图片的,算上国博的展品,一共五把,其中两把有修,整理十余本中外钱谱拓片,剔除重复,算上残破,一共凑出来十一把,总数当在三十以内。
蔺系里面还有一个品种,比较不起眼,类圆足蔺,属于一种过渡产品,整个类圆足布,都不很常见,尤其是蔺,绝迹市场已经有六年之久了,算是这系列里面花费时间找寻最久的品种了,同样收集各种图片,一共见到九枚,存量当在二十/三十之间。以蔺系铸币品种之活跃,如果哪天出了类方足布蔺,我是一点都不会奇怪的,唯一要求是,发现者第一时间请来园地联系我!
熟悉先秦钱币的老藏家,一定会提到,蔺系里面应该有尖首刀蔺。我想分享一下我的看法:到目前为止,尖首刀蔺,仍是孤品,实物现展藏于上博,我个人认为,这把尖首刀是伪品,不仅是因为刀脊、刀柄、刀环细节铸造失真,也因为流行尖首刀的时代更早,刀身铭文多为符号,甚至图案,文字尚未发达,在尖首刀上铭刻笔画复杂的蔺(焛)字,就好像看到天启通宝钱上的字,用了方正宋体字库一样奇怪。十足的穿越感。
对蔺系古币的收集,发心动念于初学时期,翻阅《华谱》,左见一个蔺;右现一个蔺,各式各样。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庞大家族,随波逐流,散于尘世,等待着我去让它们跨越千载,重新团圆。没想到这一愿望,竟花费了我近四年时光,期间流连网络平台,出入各大拍卖;拍论坛板主;舔著名藏家;撸黑心贩子;拜各大山头,经过坚持不懈、不亵、不歇、不泄、不泻、不屑、不谢的诸般努力,终于把集藏难度非线性递增的蔺系家族,凑了个小满。
西斯 2019.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