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走了,1月29日走的”,听到这消息,我呆立了半天没缓过神。脸颊痒痒的,不觉间一滴眼泪溜到了嘴边。张老师走的安静,没有惊扰任何人,就连他去世的消息也是家人遵从他的嘱托,五期当日才通知的友人。
我与张老师的结识是从一次“不懂规矩”的鉴定开始的。记得95年左右在怀远门古玩市场的一位雷姓的币商那里花40元买了一枚开元背桂,总觉得哪里不舒服,但自己又拿不准,就冒失地去求教张老师。记得他常坐在市场的西北角的一个铁皮棚边上,以前就听说过他,但素未交往过。我过去叫了声张老师,他扭头看了我一眼说“什么事”?“我想请您帮忙看个币”,忙将币递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后毫不迟疑地说“关门,退了吧”,再无二话。先生目光有神,声音略带沙哑但底气十足。旋即我去退币,币商问我“谁给鉴定的”?当时也不懂古玩行里的规矩,将过程和盘托出,卖币人迟疑了下说:“也就是张老发话,否则是不退的”。
惭愧,这么多年竟未与张老师有过合影,在书里找到一张照片——张澍才先生拜会马定祥的合影
后来,我了解到他就是沈阳大名鼎鼎的张澍才先生(东北钱币学会秘书长、东北金融票证收藏家研究会会长、沈阳钱币收藏委员会会长),是一位在辽钱研究领域颇有建树的前辈,不仅对古币有研究,对机制币、纸币、票证同样有着深入的探索。他为人耿直,从不掩饰自己,喜欢大家一起交流收藏的心得。记得刚玩大头不久,一位泉友收到过一枚八年连口造背六珠版,我想拍照,定好了周末,结果那位泉友拿了枚挑华敷衍我,张老师大声的呵斥道:“老*,你太保守了”!转身拂袖而去。每当遇到拿不准的或不懂的方孔、大头版别就常让他帮我掌眼,老先生不仅对我,对别人的疑问也都是知无不言,以诚相待。这些都是书本中没有的,也是别人不愿相传的。在他那里,我不仅懂得了许多钱币知识,更学到了许多钱币以外道理。
张老师每每看到我总是亲切的叫我一声“小洪”,我也以“张老师”回应。
收藏的第一枚大头
张老师借与的大头收藏资料
张老师主编的著作《东北票证图鉴》
就这样,我玩了两年多的方孔和铜元。记得在一个周末的午后,闲聊间,提出自己对收藏方向的困惑……他看了看我说:“玩大头版别吧”。“大头版别?大头还有版别”?我忙不迭的问道。“有哇,不仅有,还很多,我就在研究,你跟着我一起玩吧!”对于我的疑惑,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大头材质是贵金属,本身保值率就高;二是国内对大头的研究刚开始,玩家不多,容易捡漏”。我对于大头版别的敏感度异乎寻常,可能与我所学的专业有关,在别人眼里并无二致的大头,在我眼里却总能找出它们细微的差别。在张老师的指引下,我终于找到了适合我的兴趣点。
张老师很少麻烦别人,多年来只记得让我帮忙上古泉园地买过一枚元佑草元;再后来就是张老师和他的徒弟林涛出版《东北票证图鉴》了,那时我在辽宁美术出版社工作,张老师为了少给我添麻烦,书稿在别处排完只剩印刷了,也没帮上什么忙。相交这么多年在一起只吃过一次午饭,在我的单位旁,我了解到他的身世,其实张老师是烈士的后代,解放后在东北银行就职。
张老师走了,就这样安静的走了,我再也听不到底气十足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了。张老师,我永远怀念您!从未叫过您一声师傅的学生给您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