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记和刻字铜钱在我国钱币收藏界很受欢迎,一些颇有功力的藏家藏品颇丰且研究成果也可谓成家之言。这些观点百家争鸣,但却也因此莫衷一是。戳记在银元上出现得比较多,因为银元为重金属,加盖戳记可以起到防伪(识记)的作用。铜钱加盖或凿刻文字的作用显然不同于银元。加盖戳记或刻字的钱币的种类大致包括风水用币、婚丧嫁娶用币、厌胜钱、法事用币、商号凭记用币、代用币等。目前,业界套用花钱的常规分类方法,已有部分戳记钱币的分类,但存在的问题是分类有些机械,导致有些无法被分类,由于素材收集的难度极大,因此想要准确对这类钱币进行合适的分类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本文将基于部分藏品结合部分业界的研究,尝试着做一些简单的梳理和分析,以方便广大藏友和研究者深入研究。需要指出的是,这些文字可能是异体字或者是俗写,由于学识有限还有很多难以释读。
一般认为,这类钱币除了商用便是自用。例如,商号、钱庄、当铺、妓院都可能制作这类钱币,以便作为代用币或凭信之用。同时,根据对样例的整理,我们觉得其中自用的部分也不少,除了婚丧嫁娶、驱邪祈福,更有可能有一部分用于娱乐,如聚会饮酒、下棋、弹琴、作诗时用的各种“筹”。 中山国行酒令四十钱便可归入其中。这也就好理解为什么从目前留存下来的戳记或刻字钱币来看,其中有很多文字内容上很难理解的原因,文人雅士的娱乐用具往往需要一定的文化修养才能解读。然而目前流传下来的成套系的戳记和刻字钱币尚未发现,因此,我们只能用推理的办法做一些简单分析。收集到的样例中有一部分是有朱砂的,很多人认为朱砂是辟邪之用。但目前收集到的带朱砂的这类钱币上的文字,其辟邪的特点并不突出,比如中中、王王、仁、正工、才。其中“中中”的朱砂刻字钱币发现两枚。也许是先有刻字或戳记后再被涂上朱砂用作辟邪之用?
从位置上看,戳记或者刻字一般都出现在钱币的外阔上。其中绝大多数出现在满文所在的一面,有一部分是正反两面都有文字但两侧的文字多为一样的,只出现在汉字一面的比较少。也有一部分是正反两面各一个不同的字,但不占多数。文字出现在满文一面的地章上的极少。
单字出现得最多,二字三字四字的也有,四字的较少,五字的除了诗文以外基本为地名和店号的组合戳。除了刻花钱币装饰的文字可能有八到十个以外,一般多于五个字的这类钱币很少(绝大多数都为繁体字,为了便利,现已都改为简体)。
从目前的统计来看,常见的单字大致有正、永、仁、吉、天、兴、百、本、才、明、吴、永、成、上、贞、道、德、卓、阜、光、又、甘、翠、恒、石、惠、王、英、佳、方、向、九、全、仁、太、泰、容、义、存、东、江、文、昆、武、北、仙、花、牛、农、云、香、信、用、秀、进、聚、丰、福、宜、昌、禄、水、宋、公、大、有、元、原、源、兆、珍、正、新、智、中、志、典、长、盛、合、和、山、足等。
从这些单字的统计中可以发现,姓氏、祈福以及一部分有关文化修养的字比例最大。这些字绝大多数都加盖或凿刻于康熙通宝的外阔上,背阔最多。康熙通宝、顺治通宝、乾隆通宝、雍正通宝,都有这类钱币存世,但到了嘉庆通宝至光绪通宝就极少了。乾隆通宝、嘉庆通宝部分大样和咸丰大钱中也偶见戳记或刻字,如嘉庆大样背阔刻字禄,咸丰宝福局一十背阔刻字才。
其中一些单字很可能是姓,代表店铺的商家,比如“向”(也有可能是“何”字),这个字出现了很多枚。还有一些显然是讨吉利用的配饰钱甚至可能是风水钱。有一种猜想,是否可能这些钱当初设计的时候是成套系使用的?而今无法找到整体特征趋近的一套,因此很难证明。但仍有部分线索似乎可以 ,比如,“向”和“方”都有单字和两字的钱币存世,是否还有三字和四字?
据部分学者研究,戳记或者刻字的古钱不但有铜质的还有银质的。一些大的钱号请银楼雕刻前朝银钱并加银楼戳记以做代用币,也有人认为是凭信提钱之用。银质钱币需要单独讨论,因此本文不做多论。有些人困惑,为何会出现代用币。有学者研究,除了凭信作用外,还是由特殊的时代背景造成的。例如,民国政府的法币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客观上使法定货币失去了基本的货币信誉和能力,局部地区和部分商号可能制作具有一定货币能力的代用币。日军侵华为了军火生产大肆回收铜圆等金属,也在客观上促使代用币出现,正如苏州所产的代用券上的印刷文字所说的:“分币奇缺,零找代用,积满十分,掉换角币,盖章有效”。当然代用币也有一些是由特定的行业特性造成的,比如妓院。妓院老板为了防止员工有了钱就逃跑,因此就用代用币取代货币,严格控制现金的使用。由于一些大的妓院都具有一定的支付能力,因此,这种代用币即使妓女外出消费了,收到代用币的人也可以凭借这个到妓院中去兑换货币。应该说,代用币占了刻字或戳记钱币中的大头。
两字的戳记或刻字铜钱包括两种情况:一种是两字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另一种是两字分开,彼此距离很大。第二种情况还包括正反两面各一个字的情况。我们收集到的两字戳记或刻字的钱币样例包括:秀记、宝记、从记、瑞记、康记、松记、太记、朱记、春记、德盛、锦泰、永吉、一泰、裕顺、源泰、悦来、永昌、元昌、信昌、永和、春和、上合、上和、信和、中和、公和、正和、天和、仁和、三和、宝和、龙和、正合、大有、正利、正一、正仁、正元、生元、中秀、财宝、聚宝、中财、和泰、元泰、三泰、金玉、荣华、万年、其祥、李生、隆兴、东市、阜源、和德、生顺、盛美、仙源、新义、兴纪、青清、上巳 、正元、大元、正山、 正万、正才、行用、赤金、足金、纹银、足银、足纹、足文、足艮、足十、十元、经十、上生、秘秘、中中、原原、仁仁、初初、志志、种种、王王、用用、东东、古古、信信、上信、怡悦、又又、太太、仁仁、生生、向向、未未、吉一、正工、鸣禾、春夏等。
“秘秘”“初初”“志志”“种种”“经十”“古古”“又又”“未未”这些文字初步来看都不应该是单独出现的字,应该是成套系的,尤其是“经十”应该还有更深一层的内容等待破解。还有一枚两字的样例,其文字为两个很像“父”的字,但其上面的两个点却是横点,应该不是父字。“足艮”中的“艮”显然最可能的是“银”的省笔写法。乾隆通宝背刻上下钱文配春夏二字,显然缺失了秋冬二字,似乎作为配饰的钱币更加合适。春夏秋冬刻在钱币上,加饰钱纹,似乎更像“四季来财”。”东市”则显示该代用币可能在某一个地域内被使用过。雍正背阔刻仁+仁这枚样例也需要单独注明一下,首先是雍正刻字或戳记钱比较少,其次可以推测仁与雍正通宝中的“正”相接构成了“仁正”。 “十元”最可能是代用币中的一种。“鸣禾”与“至和”两钱的刻工风格相近,字体隽永,秀丽颀长,甚至有可能是同人所做。与金银货币成色有关的戳记或刻字铜钱显然多与钱庄当铺有关。从收集到的样例来看,其中两枚“中中”都有朱砂,我们是否可以据此推测有“中中”刻字和戳记的钱币为驱邪或风水用币?“悦怡”分别居于正反两面,刻工清秀,据推测很可能是文人宴饮游戏用具。
收集到的三字戳记或刻字铜钱样例包括(由于三个字及以上的情况更为复杂,为了便于理解,我们用“+”来表示同一钱币上不同位置的文字,以方便读者识记和理解)工+昌一、 义+一元、美凤楼 、龚茂盛、金生茂、万和昌、仁中生、王兴立、易玉珍、十一年等。
三字戳记或刻字钱币以商铺用币为主。“义+一元”显然最可能是义名店铺所用的代用币。光绪宝泉局小平背戳“十一年”,包浆熟润,光绪通宝戳记或刻字钱极少,而这枚钱币上的文字也极为特殊,推测这枚钱币可能为商品,更可能是银锭的标记用币。乾隆大样背阔刻字王兴立,乾隆通宝戳记或刻字的也不多,而我们收集到的样例中的这枚是大样,这样的例子就更少了。据推测,这枚钱币很有可能类似于会员证、工作证,也可能是店铺老板的名字以便用作该店铺的代用币。
四字的戳记或刻字铜钱其文字的分布情况更为复杂,目前收集到的样例主要包括三+太兴+祀、生宝+萃宝、锦泰+锦泰、水口+当十、一本万利、至和+至和、中+中+财+财、十元银钱、 上+上+源+源 、王合+王合 、太口+太口(口难以辨识)、仁和+足艮、元记+永和、天祥+足銀、大兴+大兴、聚+聚+聚+聚、春+春+春+春、税+税+税+税 、九+九+九+九 、方+方+方+方。
从收集到的样例可以看出,绝大部分还是商号所用,有的还标注了所在的地区,比如水口。中+中+财+财、 上+上+源+源这两枚钱币是否有可能是一组?至少从结构和词意的对应上可以视为一组。四个同一单字的这类钱币,以吉语和姓氏为多,其中最特殊的是“税+税+税+税”,这枚钱币是否可以推测为发型代用币地区的征税代用币或凭信?
收集到的五字及以上的戳记或刻字铜钱的样例包括山主+山主+盛、合林生+合林生、中村+商会+商会+当十、(面)大+大+大+大(背)长命富贵、天开文运 +斗射奎文、国宝源流+青蚨复飞、木+木+木+木+巨+何+㞭+安。
“中村+商会+商会+当十”显然是日本商号的记值代用币。“(面)大+大+大+大(背)长命富贵”刻字比较粗糙,从文字可以看出,应该是世俗人家而非大户人家所用,为求大富大贵,一口气四个大,多么重的富贵梦!康熙面刻“天开文运 、斗射奎文“,背磨平后刻人物故事图,文字清丽,刻工娴熟,显然是文人配饰之用(希望得福于文曲星和奎星),可以单独使用。刻花康熙正反面“国宝源流+青蚨复飞”(也有背阔戳记国宝源流+青蚨复飞,交叉排布)。银锭上出现“国宝源流”多为税务或捐输所用,有号召广泛支持国家财政的意思。“青蚨复飞”典出《淮南子》,取[url=https://www.baidu.com/s?wd=循环往复&tn=44039180_cpr&fenlei=mv6quAkxTZn0IZRqIHckPjm4nH00T1YzrymsPvn3mHwWmyRvPWfz0ZwV5Hcvrjm3rH6sPfKWUMw85HfYnjn4nH6sgvPsT6KdThsqpZwYTjCEQLGCpyw9Uz4Bmy-bIi4WUvYETgN-TLwGUv3EPjndnH0krj6LrjTYrjR1Pj6Y]循环往复[/url],钱用不完的意思。一枚咸丰一百背阔刻有木+木+木+木+巨+何+㞭+安 ,刻字水平很高,但却不解为何钱背似无章法地刻了这么多字。其中何㞭安三个字紧凑一起,其余的字则无规律可言,看其文字水平,绝非戏作,但其具体内容则难以释读。咸丰一百背永丰戳记和其他五个难以识别的字,背刻考字和一个类似箭头的符号,文字水平也很高,但整体内容仍然令人一头雾水。
戳记钱币中还包括一部分类似于符号的内容,其常见的形式有单圆、同心圆、圆配中心一点、铜钱纹、日、星、月及部分有类炉记的符号等。
戳记或刻字铜钱可以说是特定时代的产物,作为历史遗存的一部分,虽然他们没有被业界广泛研究,但其收藏和研究价值还是很高的。除去历史价值,仅仅就其中部分精品的艺术性而言就值得专门研究,虽然他们还没有像刻花钱币那样备受重视。例如,康熙罗汉精黄铜材质的背“永昌”戳记钱,不但钱体文字清晰深峻,铜质金黄温润,就连戳记都端正大气。能用这样的戳记钱的商号其本身就是当时的成功企业之一,至少在企业的文化和宣传上是颇用心力的。从这个角度讲,这枚钱币对研究中国商业的发展,尤其是企业形象宣传,那也是很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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