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土钱币试析福州铸“隆武通宝”
作者：福州 范文海
清·杨陆荣《三藩纪事本末》曰：“唐王朱聿键，端王硕熿孙。总兵郑鸿逵等奉至福州，乙酉（公元1645年）闰六月，诸将立之，改福州为天兴府，以布政司署为行宫，改元隆武，铸‘隆武通宝’钱。”从史料中得知：朱聿键曾在福州铸隆武钱。存世有大小不同、风格书体各异的隆武通宝达十余种，哪些是福州所铸？根据近年的出土资料，本文就这一问题作探讨性分析。
福州近年出土的“隆武通宝”
近现代钱币学家和收藏者均认为面文仿宋体折二“隆武通宝”是朱聿键在福州所铸，但却无具体的出土资料来证实。笔者在福州经常能从民间收集到一些传世或出土的折二隆武钱，并掌握了一些有关隆武钱的出土讯息。如1985年3月，在福州市区鼓东路省民政厅隔壁一吴姓居民在建新房时挖出一罐光背折二“隆武通宝”钱，共700余枚（图l）。这批铜钱通体土红锈，肉好周郭，基本上未曾流通使用过。出土地点距明朝福州铸钱局原址仅一、二百米。《榕城考古录》：“旧钱局。明万历五年〈1577〉以旧兵营及芝山寺余地置局，其后为电盐道署，今皆废。俗名电道里，又名射圃里。有径达于经院前桥。”遗址即今福州市中医院。1987年7月，在福州华林路兴业银行大楼工地出土了300余枚铜钱，其中280余枚是“天启通宝”、“崇祯通宝”等明朝钱币，60余枚是折二“隆武通宝”。这些铜钱是灰黑色土坑包浆，钱体上当年铸造后加工的痕迹虽已大部分不存，但缘角完好锋利，字体清晰，属流通使用不久即入土的特征。1989年12月，在福州五四路国际大厦工地也出土了200余枚折二“隆武通宝”，这批铜钱藏于一铁盒中，铁盒已腐蚀破碎，钱体上有一些浅薄的绿锈和铁红锈相间，字体深峻、缘郭规整、挫痕犹存，系未流通过之钱币。这三处出土点均在福州市鼓楼区内，属历史上的福州老城区，与明朝铸钱局相距仅数里之地。
从这三批折二隆武钱的未曾流通或流通不久的特征以及铜钱的出土地点可以证实：唐王朱聿键在福州曾铸行仿宋体折二“隆武通宝”；前面提到的明朝铸钱局可能就是唐王铸隆武钱的地方。但是否也铸过小平隆武钱呢？存世有多种不同风格、不同书法和光背、背星、背文字的小平隆武钱，哪些是福州铸造的？钱币学界因无史料记载又元出土资料元法确定。
营前出土的小平隆武钱及其版别
1994年9月，长乐县营前镇东街路一林姓居民在已崩塌多年的祖屋基础上欲盖新居时，于石基下挖出一小陶罐，内装折二“隆武通宝”56枚，小平“隆武通宝”15枚（图2）。这些铜钱皆缘角锐利，字口齐整，铜钱上当年铸造后加工挫磨的痕迹仍很清晰，应属未流通过的。长乐营前镇在闽江下游的江边，与福州市马尾港隔江相对，自古就是商业兴隆的水陆交通要津。在这里出土折二隆武钱可为其是福州铸造的又一例证。特别可喜的是在这批铜钱中发现了仿宋体小平“隆武通宝”，这种小平隆武钱在过去的各种钱币谱录中均未曾载录，1998年出版的《福建历代货币汇编》虽有收录，但作者对其是否福州铸造无法肯定。这批出土的小平隆武钱在风格和文字书法等各方面均与折二隆武钱完全一致。整个钱体“天园地方”、规整凝重，面文是仿宋体，文字端正规矩，隆字从‘生隆’，武字第二横笔伸出捺勾，点在其下，单点通，甬部“ ”头。相同的风格和书体又同坑出土，完全可以证明这种小平隆武钱与折二隆武钱同为福州所铸，同时流通使用。这是福州首次出土这种仿宋体小平“隆武通宝”，从而消除了朱聿键是否在福州铸过小平隆武钱的怀疑和猜测。
细观这15枚小平隆武钱，可分五种不同的版式：A式：4枚。隆字左耳部第一笔竖勾不带折笔；武字第二横笔尾端下垂、止部第三笔与第四笔连笔；通字走部第一点成竖点；宝字王部第二横、第三横与尔部第一撇、第四撇连笔。钱径24.4－24．8，穿宽5．l－5。3，郭厚1．46－1。65毫米，重4．27－4。53克（图2）。II式：3枚。隆字左耳部第一笔竖勾带弧弯；武字第二横笔尾端平直、止部第三笔与第四笔不连笔；通宇走部前三笔呈点状相连，带隶书风格；宝字尔部第四、第五笔成点状。钱径24。2－24。5，穿宽5．2－5。4，郭厚1．40－l。45毫米，重3。83－4。04克（图3）。Ⅲ式：3枚。隆字左耳部第一笔横折下笔很重，呈三角形状；武字一点呈圆点状，离捺勾较远，通字走部第一点和甬部上首较大，宝字尔部第五捺笔上钱下粗，成拖刀状并与内郭相连。钱径24.1－24。2，穿宽5。2－5．3，郭厚l。40－1。42毫米，重3，51－3。73克（图4）。Ⅳ式：1枚。隆字父部上首连轮；武字第二横笔尾端粗大；通字走部第一点成横点；宝字王部第一横笔较短。钱背宽缘广郭。钱径24。3，穿宽5．4，郭厚l。70毫米，重4。68克（图5）。Ⅴ式：4枚。大字，隆宇第一笔竖勾带曲折；武字第一横笔较粗，跟内郭较近；通字走部第一点成横点；宝字宝盖头有隶意。钱径24．3－24。4，穿宽5．5，郭厚1。25－1．36毫米，重3。86－3。95克！（图6）
其他类型小平隆武钱铸地的探讨
所见的小平隆武通宝有不同书体、光背、背星和背字等十几种。除了长乐营前出土的这种与折二隆武钱风格、书体完全相同的仿宋体小平隆武通宝钱外，其余品种均不是在福州所铸。理由如后：l、福州当时是南明政权的临时首都，为隆武帝的行宫所在地。在福州铸造的隆武钱必然是钱体规范，文字端正的，现福州地区出土的仿宋体“隆武通宝”就具备这些要求，且小平、折二成系列，而其他风格和书体的小平隆武钱与之相比较则要逊色，不可能是在“天子脚下”的福州所铸。2、隆武帝的南明政权在福州仅维持一年，这么短的时间内能铸行小平、折二仿宋体“隆武通宝”已属不易，那有时间来铸行各种不同样式的隆武钱。3、仿宋体的隆武钱在福州地区经常出土，民间中也常能见到，而其他风格和书体的小平隆武钱却未在福州出土过。唐王朱聿键在福州称帝时，拥有云贵、两广和福建的全部及湖南、湖北和江西的一部。朱聿键在福州铸行“隆武通宝”钱，其他各省因经济和军事的需要也必然铸行“隆武通宝”钱。《明史严起恒传》载：“严起恒，浙江山阴人，崇祯四年进士，历广州知府，迁衡水兵备副使。十六年，张献忠躏湖南，吏民悉逋窜。起恒独坚守永州，贼亦不至。唐王时，擢户部右侍郎，总督湖南钱法”。1994年夏天，一群少年，在湖南永州市湘江边的江水中游泳时，发现江沙中有铜钱，后陆续挖掘数千斤的铜钱，大部分是小平背“工”、背“户”的“隆武通宝”。这些铜钱极可能就是严起恒在永州铸造，并用船顺流而下运往前线的军饷。在对抗清军大举南下的态势下，各省的南明军队基本上是各自为战，与在福州的朝延联系时断时续，铸造的“隆武通宝”钱在风格、书体和大小规格等各方面自然无法统一，因此才会出现这许多不同类型的小平隆武钱，其中只有长乐营前出土的仿宋体小平隆武钱，具有钱体规范、文字端庄、铸造精美的特点，应该是在福州（当时南明的统治中心）铸造的。
结束语
朱聿键在福州称帝仅一年，公元1646年6月，清军人闽，8月，朱聿键在福建汀州被俘，死于福州。这一年中，在福州铸造的大部分是仿宋体折二型的“隆武通宝”，所以现在福州地区传世和出土的较多。而仿宋体小平“隆武通宝”铸造量却不多，传世量极少，出土也仅这十几枚，为何如此？我认为：朱聿键可能是吸取明朝灭亡的教训，一改崇祯帝铸行轻薄小钱的做法，而主要铸造厚重足量的折二大钱，想创造与前朝不同的新气象，来稳定政局、安抚军心民心。因前朝的轻薄小钱仍在流通使用，所以小平隆武钱铸额自然不必太多，到现在就是少之又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