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枚集古玉、古币、古文字“三古势力”为一身的钱币。地方玉质,表面虽已部分钙化,但玻璃光泽依旧,相伴而生的铜沁结晶锈斑,更凸显了它年代的久远。而玉币上的“垣”字和“一”字字体的变化,则是其与铜质“桼垣一釿”最大的差异之处。多年来,关于此币的真伪、性质众说不一(现在也一样),笔者今日斗胆进行粗浅解读,不当之处还请各位师友质疑斧正。
古有“以珠玉为上币,以黄金为中币,以刀布为下币”之说。玉为官家专用之物。此币造型规整,字口深峻,绝非一般民间所为。
我们知道,先秦钱币因受限于当时的铸造水平,很多都是由一钱一范之泥范制成。但任何一种货币的发行又不是凭空而为的,都应有一个由官方认可的“模本”。只不过这种模本的形式、材质多种多样,有可能是木制的,也有可能是以牙、铅、锡、角、玉、金银等作为材质,甚至是书写于简帛之上也未尝不可。同时,这种模本不一定参与翻铸,也可能只是一个铸行参照物,仅仅充当一种“模特”般的角色,供铸造师临摹并预制钱范,这种特性在泥范时代应该表现得尤为突出。当然,就算真有如此众多材质的模本,但因各种原因,能真正留存下来的可谓寥寥无几,因为时间可以熔化掉世间的一切。
纵观铸行且留存于世的先秦文字,总体上来说,一般都简洁明了。字体间都相对宽绰、松散。这一特点,大多都是基于制做泥范时的需要,毕竟过于狭窄拥挤的字体空间,绝对不利于泥范产量的提高。对于玉、铜这两种材质的“桼垣一釿“,单从视觉上直观比较可以看出,玉“垣”字体似乎更显饱满稳重,而铜“垣”则线条简洁干练。众所周知,古时雕琢一件玉器费时费工;同时,在制作泥范时,如果字体笔画过于复杂,则整个过程中也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乃至人力,要想短期内造出大量货币并投入流通,提高造币速度就成为第一要务。
很明显,由于此枚玉“垣”多出的一笔夹在字体中间,笔画间隔较近,制范时稍有不慎势必伤及字体周边,其直接后果就是,要么修补,要么销毁重新刻制泥范,这无形中就会大幅降低货币的生产效率(感兴趣的朋友可自行和泥巴体验一番)。如此看来,玉“垣”多出的这一笔表面看似美观,但在制作泥范的过程中并不实用,这种情况古人可能事先并未预估到,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怎么办?这极有可能最终导致了铸币工匠在争得上级同意后,断然舍弃了这一“败笔”,以换取更快的造币速度。这也似乎预示着,我们当今所能见到的铜质“桼垣一釿”行用钱的字体,都是当初简化而来的。
先秦时期,是我国古文字发展变化的重要时期,文字错综纷杂,也正因为没有统一的标准,注定这一时期也是“古文字的战国时代”。这枚玉币文字上的变化,虽为个案,但也凸显了当时古文字及造币机理进化演变的一个缩影。
基于以上观点,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另外一个字:“一”的写法了,玉“一”横陈,雕琢规整,而铜“一”明显随意很多,这也正好说明了古人为了增加货币的产出量,不拘一格,顺手而为之。
综上所述,可以推断,此枚玉币应是当初官方颁布的正式钱文字体,但在实际的铸行过程中,工匠根据铸币的现实需要,对字体进行了有针对性的删减。是古人理论联系实际的切实写照。
不可否认,当今市面上的确有高仿的 “桼垣一釿“,有铜质的,也有玉质的,但大多做工粗糙,辨别真伪并不难。不妨来做个假设吧:如果由你来仿制,你会在“垣”字上留下这所谓多余的一笔吗?实施高仿的目的,不外乎尽可能的做到形似且神似,以期获得高收益,如若还要画蛇添足凭空臆造,那似乎就无异于自砸饭碗,自毁“钱”途了,没有任何一个造假者愚钝到这种程度。但反观此币,是否也正因为这多余的一笔,正因为它的另类、逆袭,反而为我们还原并保留了一段2000多年前的真实呢?当然这一切,还有待进一步的认知和更多的佐证。
以上观点,因无任何资料可借鉴,纯属个人凭空胡诌,还望勿转,以免误导。然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能够抛砖引玉!拓展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