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20世纪90年代,我经常去郑州收藏品市场转。那时,主要去古玩城和铁路工人文化宫。不过,当时并不主集银元,只是看着有人收购,比较感兴趣。虽然有心介入,一来不识真伪,二来银元的利润太薄,一块只赚个几元钱。综合考虑,就一直没有下手。
有一次,我在郑州古玩城看到一位老年人收购十几块银元,就在一边学习。老年人鉴定银元的手法很特别,我头一次见。一般人鉴定声音都是用指甲盖夹紧侧面,猛吹一口气听响;或者一只手夹住一块银元垂直跌打另一只手里平放的银元表面。老年人则不同,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夹住两块银元一磕,站在一旁的我就同时听到了银元应有的那种清脆悦耳的响声。这种手法熟练地让人叹为观止,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回去后,我一直想要模仿,却从未成功。时间一长,我就放弃了。直到现在,没有学会这种手法多少让我有些遗憾。
不到两分钟,老年人熟练地鉴定完银元,就按照事先说好的价格成交了。可能两个人认识,生意做完不但没有分别,反而聊了起来。没几句话,就聊到了银元真伪鉴别的事情。我在一旁仔细地听着,实在是大开眼界、受益匪浅,心里掀起了一股收购银元的冲动。
据说,当时因为银元的价格和银价差不多,所谓的高仿都是电脑制版,添加5%或者10%的真银。电脑制版,是用扫描仪把银元图案扫描到电脑里,然后由熟练工制版。当时,制一套版需要300元。从效果上说,逼真程度很高,绝对不是土法制作银元可以比拟的。制作银元的工具也是从旧机器上拆下的零件重新组装而成,有一定的专业水平。
时至今日,随着科技的发展,激光照排、高浮雕制版已经比较普通了,作伪的工具也实现了机械化、流程化、专业化。且不说银元作假,即使是1元硬币作假,其效果也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因为银元的价格超过银价,使得真银假作进一步提高了高仿的水平。
当时,老年人特别推崇听声音辨伪。主要原因是,在银元作假中,声音很难做的逼真。虽然含银5%或者10%的假银元同样可以吹响,和老银元的声音有明显的差距。对经验丰富的老玩家来说,能够通过声音判断出银元的含银量。最难鉴定的是老银新做,其响声已经接近老银元。这时,就全靠个人的经验了。只有真正的老玩家,才能明辨其中的细微差别。
时至今日,尽管伪造技术不断提高,声音作假仍然是最大的难题。以前可以通过看银元表面留下的所谓的“火气”来判断真伪,但据说已经有技术可以掩盖“火气”,仅凭肉眼是很难判断的。高仿银元的清晰度也随着科技的进步不断提高,甚至可以以假乱真。然而,正是因为科技的进步,现代机器的精密程度高,高仿银元的身上就失去了过去那种笨重机器遗留下来的重量冲击感。相应的,辨伪者应该拥有老银元的时代感觉。
回到本地,我一直被老年人的教导所激励,一直在地摊上等待着机会的到来。终于,在一个星期日,一个年轻人拿了一块“大头”和一块“小头”寻找买家。因为我的摊上没有摆钱币,年轻人就先到别的摊上询问。有出95元的,有出98元的,年轻人都不满意。
最后转到我的摊上,问:“收银元不收?”
我伸出手说:“收,看看。”就接了过来。
这两块银元的品相还可以,表面只有轻微的岁月磨损。我不放心,又听了听声音。因为是第一次收购银元,听声音的手法有些稚嫩。不过,银元的响声很熟悉,应该是必真无疑。
我把银元握在手里,说:“我最多出100元。”
“能再高点吗?”
“你已经问了一圈,我的价是最高的。而且,银元的利很薄,我赚不了几块钱的。”
年轻人没有犹豫,说:“行吧。”
于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了银元。
年轻人走后,一位摆摊的朋友来到我身旁,想要再看看我收的银元。看完后,他说:“给你加2元钱,给我怎么样?”
我笑了笑,说:“这银元的品相可以,我想自己留。”随手就接了过来。
过了多年后,银元终于摆脱稳定的价格,开始上扬。在一个星期日下午,我的摊前来了一位中年人,直接就问:“老板,能卖给我几块银元吗?”
我很吃惊,不知道这个中年人为什么这样说。虽然我收银元,却从不在摊上卖银元。我和这个中年人素昧平生,他又怎么知道我有银元呢?
我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有银元?”
“我是郑州的,听朋友说你收有银元。”
我想了想,当时一块“大头”卖75元,虽然有上涨势头,80元一块应该可以了。而且,当时并不觉得银元会涨的很高,因为以前很多年一直是在30至60元之间徘徊的。
我说:“我可能有20多块,全要的话,80元一块。”
“行。”中年人很干脆的答应了。
我随即回家,和中年人另外见面并成交了。
然而,过了一个礼拜,中年人又来找我,按照这个价还想要。我有些吃惊,隐约觉得不对劲,就不再卖了。等我上网一查价格,有人竟然把收购价出到了90元一块。此后,银元价格一路上扬,再也没有回到几十元一块的价位。
就这样,对我来说,银元匆匆的进入我的收藏范围,又匆匆的从我的手里跑掉了绝大部分的复品。银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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