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平肩弧足空首布大多有文字,以一字为主,少数有两个字及四个字。 关于一字面文,旧多从地名方面来解释,往往使人感到困惑,因为若是地名的话,这些地区并不是空首布流通的区域。看来应从其它途径着眼。《中国历代货币大系·先秦货币》指出:“从已有材料来看,除了数字、干支作为编号排列外,其它有关天时、地利、人和的词组,也有可能作为编号的次序排列”。从其所示的作用来看,《大系》的说法是正确的。但对除干支、数字外其它文字的本来涵义,可惜《大系》未作进一步的探讨。 笔者以为,这类一字面文,除了数字、干支外,尚有其它方面的内容。 1.周王的庙号 文:162~164(见《先秦货币卷》下同); 武:165~168; 成:169~179; 穆:185~186; 共:188~189。 文,文王;武,武王;成,成王;穆,穆王;共,共王(典籍或作恭),面文均为省称。文王为武王之父,商时封为西伯,其他几位都是西周早期之周王。根据史籍中周天子庙号的排列关系,还应该有“康”、“邵”(典籍作昭)两王。所以,笔者相信,将来在新发现的这类早期空首布中,必定还会出现“康”、“邵”面文之新品种。至于周王的庙号省作一字,在铜器铭文中是不乏其例的。另外,191“平”、192“定”,是否指周平王、周定王,尚需推敲。 从文王封西伯、武王伐商建立周朝,一直至共王,在西周历史上都是有所作为的君主,所以值得后世怀念铭记,用他们的庙号(即谥)作为布币的面文,有点像今天的纪念币性质,尽管不排除它们有起到编号的作用。而共王以下诸王,一代不如一代,无所作为,故不值得大书特书。 2.五声、八音 “五声”、“八音”,是先秦时代的音乐术语,《尚书·益稷》:“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周礼·大司乐》:“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所谓五声,乃是指“宫、商、角、徽、羽”五声音阶,它们大致相当于现在音乐简谱上的“1、2、3、5、6”,后来加上“变宫”、“变徵”,才形成七声音阶。平肩弧足空首布面文中,正有这五声: 宫:224; 商:153~159; 角:337~338; 徵:522~523(币文省作?,《大系》缺释); 羽:319。 《汉书·律历志》云:“《书》曰:‘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言以律吕和五声,施之八音,合之成乐”。这是说五声由十二律来协和,通过八类不同的乐器表现出来,方才成为音乐。所谓“八音”,是指由八类不同的乐器发出的声音,即《周礼·大师》所说的:“皆播之八音:金、石、土、革、丝、木、匏、竹”,据郑玄注:“金,钟镈也;石,磬也;土,埙也;革,鼓鼗也;丝,琴瑟也;木,柷梧也;匏,签也;竹,管箫也”。事实上,这里是指由以上八种不同的物质所构成的乐器,郑玄所说只是举例而已。八音,在早期平肩弧足空首布面文中也有反映: 土232~237(《大系》误释为士); 石227; 木296~300; 竹315~317; 系(即丝)318; 金(?)261~262。 《大系》所释的“金”字还有疑问。八音中尚未出现“革”、“匏”,这两种面文,有待今后之发现。 3.五等爵制 公、侯、伯、子、男,是两周时期的五等爵制,币文中也有反映: 公202~206; 侯207~213; 白(即伯)214。 “伯”作“白”,见于铜器铭文。还未发现“子”、“男”(铜器铭文或作“任”)面文。 另外,面文“周”(160~161)指周朝,“君”(193~198)、“臣”(199~200)就毋庸多言了。 下面对铭文涉及的史实略作讨论。 《国语·周语》中关于周景王铸大钱的记载,对研究钱币史的学者来说,并不陌生。同卷中记周景王铸大钟、问律于伶州鸠的事,于音乐史研究者而言,也是津津乐道的。结合两者的记载,再通过空首布面文有“五声”、“八音”的事实来看,这类早期的平肩弧足空首布,有可能是周景王时期所铸造的。如此推测不误的话,则春秋中后期已开始行使金属铸币的说法,可成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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