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 福建漳州坑的稀见光背永历小平揭示的永历通宝背国的秘密

近日幸获园地的福建泉友“泉学子”惠让的两枚稀少的福建版永历宽历光背小平。从看到钱币那一刻就被这个版别钱币的独特特征和其凤毛麟角的存世量所深深吸引了。还没拿到手就开始查找相关的各种资料，又从“泉学子”友处讨要了同出坑口的相关信息。数日内翻查史料、从地图上分析坑口所在漳州龙海的地形、旁及同坑所出永历通宝背国、顺治通宝光背、顺治通宝背福的各种信息。突然有了些大胆的猜想，这个猜想对我来说可谓如竹径通幽，桃源乍现，欣喜之余足以慰藉几天的辛苦。当然这个猜想现在还只能是猜想，还没有确切的直接证据。所谓独乐不如众乐，自愚有待众智，结论是次要的，把玩古币、探索历史、收集资料、浮想联翩的过程是美好和惬意的。所以不揣写出来，发在园地，希望与园地泉友分享这种快乐，同时期待大家讨论指正。（本文感谢园地泉学子、九纹龙、漓泉周庆忠前辈、博山小刀、鸿翎泉社在园地的相关发帖信息和启示）

   首先谈一下个人对这坑钱币的认识。可以用一个典型的古玩界常用词来形容：“地不爱宝”。为何如此说呢？请看（借用泉学子友的网图，特此申明）：

图一

图一

图二

 这一坑除了上图同框“顺治背福”、“永历背国”外，据泉学子友提供信息还有“永历背定”、“顺治背福一厘”、“顺治背阴月”和“永历宽历阔缘小平”。根据泉学子友提供的图片和可能为该坑的九龙纹友的园地图片仅作示意（未经九龙纹友同意，在此表示歉意，如果九龙纹友觉得有何不妥，可告知删除。图片引用深表感谢！）

图三

 整理了一下从泉学子兄那里获得的这些信息：

这坑是在福建漳州龙海所出

同坑除永历通宝宽历阔缘、永历通宝背定、背国、顺治通宝背阴月（一式）、背福（二式）、背福一厘（三式）外，没有其他类型钱币

漳州龙海地区历年也有永历通宝宽历阔缘、永历通宝背定、背国同出情况。光背、背定、背国一般是伴出，同时伴出的一般还有福建版崇祯光背、崇祯背月、顺治光背、顺治背福、顺治背福一厘。除此外三品永历没有和顺治背满文或背满汉文（五式）同出的情况。（下图引自泉学子的欣赏帖的图片，如有不妥也请告知）

图四

根据周老师《永历通宝版式概述》和其他永历相关文章，永历背定和背国多出在广东地区，泉界多认定为李定国所铸，字体形制在永历钱中独树一帜。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次漳州出的一批永历背国（定）属于很少见的集中批量出现，而且坑口地域明确，这是很有意思的地方。再通过搜索园地历史发帖发现也是福建泉友的发帖为多。那是不是可以说永历背国、定的真正原铸地应该是在福建？有了这个疑问，就让我更有动力去收集论证这一猜想，而且有希望找到重新解释“定”、“国“两字含义的可能性。因为背定、国被认为是李定国于永历八年（顺治十一年，公元1654年）新会战役的五个月时间驻扎广东时所铸。背定、国是李定国的名字拆开的单字，铸于钱币背面合情合理。但现在居然集中CHUTU于福建漳州；并且“定”、“国”两字的存世量存在较大差异，“国”多而“定”少（从华夏历年拍卖统计大约为2：1），如果是人名拆字铸造，同一个人的名字拆开铸造时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数量差异；漳州在南明时期恰恰是另外一位重量级人物郑成功的活动中心，郑成功同样奉“永历”年号，并且在日本铸造了著名的篆、行、䓍三体永历通宝钱。这批漳州永历光背、背国和郑成功有没有关系？问号越来越大…. ….为了搞清楚永历背国（定）到底跟李定国还是郑成功有关系，我开始以李定国新会战役为切入点，将前后这段永历时代的历史建立了一张表，这张表将李定国、郑成功在永历4年（公元1650年）至永历15年（公元1661年）的主要活动及可能与铸币相关的记录列出来，同时也将清朝福建钱局在这个时期的铸币情况也列示出来

图五

把这个表理出来之后，很多猜想推测似乎就跃然欲出了。以下几个点很值得关注：

1651年（永历5年）十二月郑成功已经在做包括铸币在内的物资筹集准备。

1652年（永历6年）正月，也就是一个多月后即占领了海澄（就是本批永历坑口所在地漳州龙海），此前清朝福建局已经铸行福建局顺治光背（一式）及福建局背福钱（二式）。

1656年（永历10年）六月黄梧、苏明献海澄于清，郑成功失去海澄基地，大量物资储备因此陷没于清。一直到18年后的1674年（永历28年），由其子郑经乘三藩之乱再次占领漳州海澄。

郑成功占有海澄共计4年6个月，在占领期间经过著名的海澄战役，险胜之后加固海澄的城防和储备设施，使海澄成为郑成功在大陆的重要基地。在与清朝谈判期间（1653年八月至1654年二月），曾经多次以与清朝休战、清廷允许征粮为借口在福建省内筹措粮饷，充实基地内的物资储备。

1653年（永历7年）李定国向广东进军，发起肇庆之役，其间曾联系郑成功准备汇同作战，但因为短期内即告失败，李、郑双方没有更多的实质性配合。

1654年（永历8年），李定国再次入粤发起新会战役，持续时间达9个月；期间四月至八月间史料记载李、郑之间曾多次互遣信使往来，李定国力邀郑成功出兵入粤协同作战，但直到十月十九日郑成功才派遣林察西进，至虎门已得知李定国十二月败退回广西的消息，无功而返，两军未有真正的接触。

1653年（永历7年、顺治10年），据《台湾通纪》记载，当年二月，清朝福建局停铸，本次停铸的为顺治背上福钱（二式）。背福钱总计流通共3年。

1654年（永历8年、顺治11年）至1656年（永历10年、顺治13年），清朝福建局铸行顺治背福一厘钱（二式），流通时间计3年。

1657年（永历11年、顺治14年），清朝禁铸背一厘（三式），开始铸行统一的背满文钱，福建局又于1660年福建局又开始铸顺治满汉文钱。

李定国和郑成功之间的直接联系非常少，其间大批量人员和物资交流的可能性也很小，多数是以信使方式进行沟通联络。以下为《先王实录-永历八年》李定国与郑成功书中所提及当时的联络情况：

从上面梳理出来的要点，结合漳州坑的情况，我们得到永历通宝背国（定）钱是由郑成功在漳州海澄铸造的推测结论，理由如下：

假设背国（定）钱是由李定国在广东期间铸造，由于李定国和郑成功之间发生物资交流的可能性非常小，那么永历背国（定）钱币由李定国铸造然后以物资交流方式进入漳州地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李定国在广东是跨境作战，驻扎期间总共为9个月左右，而且从事的主要是战斗活动，大批量铸钱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广东未出现过如福建批量坑口出现的情况，大都为散出（如果泉友有广东集中多枚永历背国背定坑口出现的例子欢迎提供），即使有零星再现我认为也是从福建传入而非起源地；而且福建有同出的福建版本永历光背做为同出的版别演化线索，广东却没有。

按照中国古代的铸币文化传统，钱币上铸造人名的情况是没有先例的。南明时期出现过很多官员和地方军阀铸币的情况，基本上都是以国号、官号、封号、计值、地名等为背字。

龙海（海澄）石码曾经发现过郑氏集团铸造的篆、行、草三式永历通宝，海澄应该是郑氏的铸币中心。如果是这样，那永历背国类钱的铸造时间最大可能应该是郑成功占领海澄期间，且可能的最早时间为第一次占领海澄的1652年（永历6年），最晚为黄梧降清的1656年（永历10年）六月

与永历背国同出的清朝顺治版别中最后铸行的是顺治背福一厘（三式）。说明永历背国在顺治背福一厘铸行期内的某个时间点即快速退出流通并批量进入窖藏。这个时间点应在清朝发行背满文钱和福建局铸行顺治背满汉文钱之前，即1657年之前，这个时间点很可能是在黄梧、苏明献海澄降清的1656年六月。

再看同出的顺治背福及背福一厘的比例：背福多于背福一厘，说明永历背国在混入流通中的顺治钱的时间点应该稍晚于背福停铸的1653年二月，而距离背福一厘的停止流通的1657年还有一段时间。这样推测，这批永历、顺治钱混装收储的时间点很有可能是在郑成功利用和谈期间在福建各地征收粮饷的1654年。

对永历背国（定）由郑成功在漳州铸造的论证就到这里。下面要重点说一下同坑出的稀少的永历宽历阔缘光背小平版钱。这个版本和识别和坑口的确认，也从另外一个方面佐证了永历背国（定）是由郑成功铸于漳州的猜测，同时揭示了一个永历背国特点的演化秘密。让我们来看看这个版别的特点：

1、到目前为止该版永历光背都是出在福建漳州地区。

2、宽历阔缘光背小平的版式继承了明末福建局版式的特征，同期的顺治通宝也继承了相同的这些特征。以下几个钱的通宝两字都具有典型的福建局通宝的写法。

3、宽历永历光背版的“永历”两字和背国的“永历”两字非常接近，特别与背国中称为样板钱的“永历”两字特别相似，具有南明西南各铸造地区永历版本的特点